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莽原魔豹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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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死,必須有代價。」 「這……」 「咱們從外圍襲擊,且戰且走,把他們引入北面的山林,逐一蠶食,豈不勝似在空曠處任人宰割?」 「老弟也要參與?」神刀狂喜地問。 「我是個獵人,當然瞭解被獵猛獸的心情。所以,我不願被獵。我如果不反擊,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張家全將刀挪至稱手處:「諸位,話講在前面,敵勢過強,對方無一庸手。咱們只有四個人,攻擊發動,絕對不可能相互照顧,所以生死付之天命,各負其責。同伴有難,不可以把自己也陷進去。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言盡於此,咱們走。」 *** 烈日炎炎,伏在草中等候獵物,那滋味真不好受。 這常是平坦的草嶺,周圍八九里有草無木。兵荒馬亂二十年,火燒山平常得很,樹林都燒光了。 太行山有些山嶺,木來就寸草不生,有草已經不算是真正的禿山了,牛山濯濯的山嶺多著呢。 看看日色近年,官道上旅客漸稀。 幾個負責監視的伏哨,眼巴巴地向南望,望得眼睛發酸,仍然不見要等的人現身,連做媒子的河東三傑也不見蹤影。 等,好艱苦的等待。 北面草場盡處,突然出現三個人影。 是河東三傑,並肩而立仰天長嘯,聲如激雷,遠傳十里外。 「馮威,你這狗娘養的漢奸。」神刀嘯完大叫:「你給我記住,只要河東三傑不死,留有一口氣在,必定鏟滅五行堡。天日為證,不達目的絕不甘休。」 兩三里外,路旁的草叢中站起馮堡主的身影。 「喂!你們怎麼變卦了?」馮堡主舌綻春雷大叫:「你們瘋了不成?」 「漢奸!漢奸……」叫聲綿綿不絕。 「姓馮的,咱們後會有期,你這狗娘養的雜種,曹某誓將你化骨揚灰。」 三人轉身,大踏步而走。 里外的草叢中,首先蹦起伊爾根覺羅·阿林,人影紛現,狂風似的急起直追。 三人腳下一緊,開始向並不怎麼陡的山坡急走。 追得最快的三名游騎兵勇士,健步如飛快逾奔馬。他們埋伏在這一面,比其他同伴近了一里左右,所以追得最快,遠超在同伴前面。 三人到了半崗,扭頭一看,不禁搖頭苦笑。 「難怪這狗東西如此熱心。」神刀搖頭苦笑:「人心難測,這惡賊好毒。」 「留給我宰他。」奪命槍咬牙切齒說。 三個勇士縱躍如飛,並肩飛掠,速度相差有限,都是武功相當的高手。 中間那人只顧飛奔,突然看到前面草梢一動,人影長身而起,已經來不及煞住腳步了。 衝勢兇猛中,單刀出鞘,本能地揮出,連人帶刀撞上了,猝然遭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聲暴叱,刀吟似風濤,光華電掠,人影似流光。 「呃……」這人舞著刀向前衝,前衝,直衝出三四丈外,草梢血珠飛濺,一聲重重地摔倒。 刀光似電,幾乎在剎那間到了三丈外另一名勇士的左後方,刀光猛地疾沉。 那人剛拔刀,還來不及轉身,左肩已被砍開了。 刀光再折向流瀉,猛撲最後一名勇士。 那人已衝出四五丈外,所以來得及回身迎敵,一聲沉喝,迎著猛撲而來的張家全就是一刀。 「錚!」雁翎刀反向上蹦,空門大開。 刀光再閃,人頭飛起。 「啊……」張家全舉刀仰天長嘯,像虎嘯龍吟。 他向後退,同潮水般湧來的人潮冷哼一聲,立即飛躍反走,不久便追上了河東三傑。 四人在樹上掠陣,準備一擊便走。 下面兩里外,由於張家全出現得突兀,剎那間刀劈三名最剽悍的勇士,有若雷耀霆擊。他的神勇,把後面的人嚇住了,不知中途是否還有人意外地出現,因此不敢再冒險急迫,腳下一緩,等候後面的人到達。 他極目眺望,找不到海山那批人。 五行堡的人,卻出乎意外的多,似乎比在府城露面的爪牙多了一倍以上,顯然在暗處的人也露面了。 那個一身黑的黑牡丹馮秀秀,在陽光下似乎特別搶眼,一點也不秀,更不像牡丹花,而像一頭嗜血的黑豹,縱躍如飛,矯捷絕倫。 他瞥了三傑一眼,三傑神色悲壯,殺氣直透華蓋,咬牙切齒虎目圓睜,激動的神情不是好現象。 「我不知你們要證明什麼。」他嘆口氣說:「是證明自己勇敢呢,抑或想證明人心不死?前者,是匹夫之勇;後者,你們根本名不正言不順。官方一口咬定楊姑娘意圖搶劫廢王車隊的珍寶,是強盜,是大明的叛徒,而你們……你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證明不了。」 「老弟……」神刀的眼淚像泉水。 「走吧!南方,南方,南方。」 「老弟也去嗎?」 「抱歉,我不想證明什麼。」 「老弟……」 「我爹是被瀋王府像趕豬一樣,趕往太原前線打仗的;像死囚一樣押往太原所謂勤王的。我娘,就這樣急死了。我不想再做草芥腐狗,我要以我的方式活下去。」 「謝謝你的忠告,老弟。」 「準備吧!他們快要衝上來了。」 「老弟,我們要走。」神刀口氣一變:「一定是南方。」 「好,走!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要拼,要證明人心不死,必須在名正言順下,旗正飄飄中,拼頭顱灑熱血。諸位,祝福你們。」 他扭頭便走,收刀入鞘昂然闊步,頭也不回地走了。 下面,人影來勢如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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