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莽原魔豹 | 上頁 下頁
二二


  陰狼已經聽不見了,上半部腦袋成了一團碎骨肉,紅的是血,白的是腦漿,可怕極了,紅紅白白一齊流。

  「不要殺他……」同一剎那傳來海秀的急叫聲,當然也來不及了。

  玉人在握的餓狼聞聲知警,猛然回顧,雙手仍然握著戰利品:右手有腰,左手有乳。

  海秀毫不抗拒,也不掙扎,若無其事,毫不在乎。

  餓狼卻嚇掉了三魂,老四正往下倒,可怕的腦袋慘象觸目驚心。

  是姓費的年輕人,另一手中有一具迷香噴筒,他不認識姓費的,卻知道迷香噴筒是自己的寶貝。

  驚嚇是一回事,求生的本能是一回事,他本能的反應,是立即雙手扣住了姑娘的脖子。

  「不要過來。」他厲叫:「不然我扭斷海秀姑娘的脖子,站住……」姓費的不理他,徐徐舉步接近。

  海秀姑娘也不理會他招在脖子上的毛手。

  「可惜,老三,他們本來還有利用價值。」海秀笑笑:「你這一來,失去機會了。」

  「這狗東西的手,觸摸到你的身上,絕對不可以。」姓費的指指餓狼:「你知道該怎麼做,二姐。」

  「我是自願的。」

  「那就交給我。」

  餓狼的手,已經用勁發力,但感到這白嫩溫膩的粉頸彈性奇佳,多用一分勁,便增加一分分反彈力,似乎那不是人的脖子,而是堅韌無比的鐵線蛇,更像千年老藤。

  他推、他扳、他扭、他拖……

  毫無用處,海秀含笑卓立紋絲不動。

  「你去吧!看你的造化了。」海秀向他說,面面相對,吐氣如蘭,可愛極了。

  纖纖玉掌貼上了他的胸膛,五指微收,他便感到渾身如中電殛,手不由自主地一鬆,隨即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推送,背部向姓費的撞去。

  「海青爪。」姓費的說,爪搭上了他的頂門。

  「饒……命……」他叫。

  叫聲倏止,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姓費的在木盆中澆出水洗手,臉上恢復了常態。

  「二姐,不要在這些卑劣的下流渾球身上打主意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些人只有一個字可以管用,殺!」姓費的說:「告訴我,大哥要姓張的,是為你而捉嗎?」

  海秀繼續擰巾拭身,一點也不在乎在姓費的面前赤身露體。而姓費的也怪,也絲毫不以為意,眼中毫無慾念,甚至不曾注視那令人目眩的酥胸玉乳,神色安詳,似是司空見慣,不值得大驚小怪。

  「你剛來不久,我不好擅出主意告訴你。」海秀丟下巾,泰然自若穿衣:「該告訴你時,大哥會告訴你的,本來起初是我要他,後來事情鬧大了,大哥比我還要急,這可不是好玩的,老三。」

  「真有這麼嚴重?大哥為何不早告訴我?」

  「他怕你擔心。」

  「什麼話?你告訴我。」

  「這……」

  「我一定要知道。」姓費的堅決地說。

  「你知道那個走脫了的,姓方的小孩子是什麼人?」

  「一個僕婦的兒子,不是嗎?」

  「不是。」

  「是什麼?」

  「六合王的兒子,假託姓方,出生時就著意隱瞞了。也許六合王知道一定有那麼一天,所以……」

  「哎呀!糟了!」姓費的大驚失色:「這種重大的事,大哥為何不早說?老天!喇珠!」

  喇珠兩個字,聲音怪怪的,聽不懂的人,一定以為他在說蠟燭。

  「瞧你,不是在擔心了嗎?」

  「我不該擔心嗎?廢話,我去找大哥,喇珠!」

  姓費的不等話說完,最後一句口頭禪餘音未落,人已拉開門走了。

  「等一等,屍體!」海秀急叫。

  姓費的重新奔入,一手挾起一頭狼,衝出門走了。

  ***

  懾魂仙姬不是善男信女,敢於揮刀舞劍胡作非為的人,都不是善男信女。

  她是江湖的名女人,接觸面廣,探索的觸角伸得又遠又長,對蛇路鼠路相當熟悉。比方說,潞州府城附近,隱有些什麼龍蛇,她都摸得相當清楚。

  可是,她就摸不清外地來的龍蛇。

  海山這個人是何來路?

  她找本地的龍蛇打聽,結果令她十分失望,居然沒有人知道這位年輕英俊、武功高不可測的年輕外地人是何方神聖。

  她曾經派侍女跟蹤海山,但一到市街便將人跟丟了。

  在各處客店探索,也一無所獲。

  二更末三更初,她帶了一位侍女,悄然溜出店走了。

  她是個老江湖,功臻化境聰明機警,經驗豐富,但居然不曾發現身後有人跟蹤。

  延唐寺在飛龍宮北面的一條小街上,天一黑附近行人絕跡。

  三進殿,規模不小,但兵荒馬亂期間,僧人都陸續湼槃,生活太清苦,後繼的出家人少之又少,目下僅有二三十名僧人。

  後面的禪房有兩列,其中大多數是空的。早些天,來了兩個孤苦老人,不住禪房而借住靜室。

  靜室,是有道高僧坐關的地方,裏面空無一物,只有一個破蒲團而已。

  兩個孤苦的老人銀子多多,不借住禪房借靜室,有點反常。後來僧人發現,他們不是來修心養性的,而是來秘密治傷。

  是中條二孤老,絕孤安乾,厲孤樊坤。

  絕孤安乾的右手掌,被張家全射穿了一個洞,這地方真不容易癒合,必須找地方好好醫治。

  兩個老孤仇家很多,躲在古寺的靜室養傷有其必要。

  偏偏就有人找得到他們,躲是躲不住的。

  今晚,厲孤樊坤喝了壺高粱燒,獨自坐在靜室外的小院子裏納涼,三更天了,還沒有睡意。

  他更是成了精的老江湖,早已對寺內的環境摸得一清二楚,那一棵樹是什麼形狀,稍有變異他都能及早發覺。

  這是老江湖求生保命的本能。

  現在,對面那叢不灰木就有點異樣。

  那是一種本縣以東所產的砧木,枝椏伸張甚廣,據說這種樹燃燒之後不成灰,只能成不再燃的炭,所以叫不灰木。

  同時,鼻中嗅入女性的脂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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