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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七


  「要緊的是,你必須早些救出冷魅和歐陽老哥,還有歐陽老哥的一些朋友,他們都在清塵手中。」

  「我已下了交換人質的一步棋。」

  「算了吧!」香海宮主直搖頭:「絕筆生花是順天王的人,他們的死活與清塵無關,你向誰交換人質?」

  「這……」

  「除非你能擒住清塵老道的重要人物。」

  「好。」永旭整衣而起:「我會讓他同意的。」

  「你要到何處去?」

  「到他們的香堂,直搗黃龍。」

  「你知道香堂在何處?」

  「當然是清虛下院。」

  「清虛下院只是一座三進殿的小道院,你只可找到三二十個香火道人。」

  「難道是三聖宮?」

  「目標明顯,樹大招風,你以為清塵是一頭笨驢?」

  「這……」

  「三大法師是大法師清塵,二法師三聖宮的雲棲觀主,三法師清真。香堂在大茅峰西南的四平山上。四平山接金壇縣界,周圍數十里,山頂其實是空曠的平原,草木蔥蘢,毫無奇處,中間建了一座小村寨,外表毫不引人注意,內部卻是他們的香堂秘壇所在地。那些稍有地位的首腦人物,皆利用夜間往來,外人根本不加注意,也極少有外人進入該地。四平山唯一的古跡是山下的方台洞,誰有那麼多的閒工夫去看那一帶的荒原莽野?」

  永旭大喜過望,欣然道:「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戒備必定鬆懈,直入香堂秘壇該無困難。」

  香海宮主搖頭道:「正相反。清塵僅派了少數高手,留下順天王在茅山一帶與你周旋,吸引你的注意,他自己則將所有的心腹高手,在四平山山頂的莽野荒原中,設下重重埋伏,嚴防意外。而且他已有了萬全的準備,囚禁冷魅等人為人質,作為談判的本錢。萬一所有應變的計畫全部失敗,他還可以利用人質與你談條件,預留退步,這是他比順天王聰明的地方。」

  永旭低頭沉思,久久不作聲。

  「你在想什麼?」香海宮主詫異地問。

  「我已經想通了。」他說。

  「想通什麼?」

  「清塵老道預計我可能栽在茅山,所謂預留退路,恐怕是絕筆生花與順天王放出的謠言,或者是他們自己的想法與希望。而老道的集中人手嚴加戒備,必定自以為有阻止我或斃了我的把握,料定我人單勢孤,不敢去闖他的龍潭虎穴。」

  「也許你有道理。」

  「所以我要讓他們驚喜驚喜,糾正他的錯誤。」

  「你……」

  「我就去給他看,擒賊擒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你知道危險性有多大嗎?」

  「當然,我會小心的。哦!這件事要請你幫忙。」

  「我打算與你佈下迷香陣,先把順天王擒住……」

  「那是不可能的。這傢伙知道沒有勝我的把握,如非萬不得已,他不會與我面對面解決,他不會上當的。」

  「這……但不失為良策。」

  「我想請你送給我一些綺羅香,用來對付那些村夫俗子,這是避免愚夫愚婦打擾阻攔的最好辦法。」

  「我還可以奉送幾種功效神奇的妙藥。」

  「先謝謝你。睡吧!四更天我要起來。」

  「起來有事?」

  「趕路。」

  「去四平山?」

  「不必急於去四平山,清塵老道是聰明人,他不會在近期間對人質不利。」

  「那你……」

  「先辦一些急需解決的事。你知道南京雙雄也來了嗎?」

  「不知道,那是獨腳魈說的,不知是真是假?」

  「可能是真的。明天,請你將人質押至大茅鎮,會合南京雙雄,放出即將派兵至茅山搜賊的謠言,讓清塵妖道分心緊張一番,我就可以從中取利了。」

  「能不能把計畫說出來參詳參詳?」

  「不,天機不可洩露。隨機應變,把握戰機,製造有利情勢,這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

  「你……」

  「我可要睡了,敢不敢和我在此席地而臥?」

  他和衣躺下了,忍不住笑出聲音。

  「你呀!你竟然膽大包天向我說這種話?」香海宮主擰了他一把,笑罵:「大概你是昏了頭,去你的。」

  四更天,他走了。

  ***

  積金峰在中茅峰側,那兒沒有死谷,死谷是人製造出來的,這人就是順天王的得力臂膀毒王百里長風。

  那是一個內廣外窄的一處山窪,兩面的山腳環抱,形成一處小小的山谷,山腳合抱處,留下百十步的坡地聊算谷口,其實不是所謂絕地,任何地方皆可出入,坡度不大的山腳處皆可攀登。

  但四周如果佈了奇毒,便成了無法飛渡的死谷了。

  再在外圍派人守候,截殺萬一逃出來的漏網之魚,裏面構人除了等死之外,別無他途可行。

  天剛亮,寶藍色的身影,出現在谷口方向半里外的小徑上。

  他是永旭,背著手緩步而行,像個悠然自得的遊山客,佩著的劍走動時輕輕晃動,甚有氣派。

  前面路旁的一株大樹下,一個豹頭環眼村夫打扮的大漢,抱肘環胸倚樹而立,用驚疑不定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目迎他走近。

  他漸來漸近,目光落在大漢臉上,咧嘴一笑,友善地頷首打招呼。

  空山寂寂,有幸能碰上一個陌生人,打招呼致意乃是極為平常的事,毫不足怪。

  大漢瞥了他的劍一眼,眼中有戒意,緩緩站立身軀,抱肘環胸的手放下來,狐疑地問:「喂!你是哪一路的朋友?」

  永旭站住了,笑嘻嘻地說:「從東路來的。老兄,你比我還要早呢!」

  大漢對他的答覆不滿意,加了三分戒心,問:「你是……你不像是東路來的,有何貴幹?」

  「來遊山呀!」他毫無機心地說:「起了一個大早,山中的晨嵐,竟然與昨天不同,似乎有一股怪味,你嗅到了沒有?」

  「什麼?你是來遊山的?」

  「是呀!怎麼啦?」

  「你這廝裝……裝瘋扮傻……咦!似乎有一股……一股……」

  「怪味,對不對?也許是怪香。」

  大漢身形一晃,眼神一變。

  「你就躺下來歇歇吧!你把守在此地,阻攔閒人進入,的確也怪辛苦的,是吧?」永旭說。

  大漢根本聽不到他的話了,兩眼發直,身軀直挺挺地向前一栽,恰好被永旭搶上一把接住。

  將人塞入林外的草叢,他拍拍手微笑,繼續動身遊他的山。

  走了五六十步,繞過一叢茂密的修竹,他突然身形疾閃,奇快絕倫,向側後方倒縱,進入竹林一閃不見。

  前面路旁的矮樹叢內,搶出一名勁裝大漢,警覺地用目光搜視來路,訝然轉頭向矮樹叢叫:「老四,人真的不見了,你出來看看。」

  應聲鑽出另一名大漢,皺著眉頭說:「你要不是見了鬼,就是晚間太辛苦,累得眼睛發昏,以為看到了人。」

  「老四,我發誓……」

  「你這一輩子,就不知發了多少無聊誓,鬼才相信你。」

  「真的……」

  「看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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