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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永旭進入瑞桑莊,並非有意找絕筆生花的麻煩,而是想調查毒無常的來意,同時也想找絕筆生花討消息。

  毒無常屠殺絕筆生花的黨羽,要絕筆生花到三家村打交道,必定想從絕筆生花口中查問一些重要的事。

  毒無常已和順天王聯手,順天王在烏江鎮失蹤,老毒鬼不往上游追,反而前來瑞桑莊,必有不足為外人道的陰謀。

  如果毒無常來過了,只有向絕筆生花追問毒無常的下落去向。查毒無常所查問的事,便可推測順天王的下落了。

  他從西北角接近,以快速而秘密的行動,接近了莊後側第一座房舍。

  莊內毫無動靜,黑沉沉像座死村。

  他繞過屋前,三兩間便到了另一棟瓦屋下,向壁角竄出,向下一伏。

  「我得先找伏哨。」他想。

  經驗告訴他,屋頂不能上去,上去便暴露形跡。

  看清附近筆直的通道,便知很難找得到隱秘接近的路線,問題是,伏哨的位置該安放在何處?

  向左看,是兩間房屋的側影,兩屋之間有空隙,一定是天井。

  附近幾間房屋的簷下,看不出藏有人的跡象。那麼,伏哨必定貼屋角而立,方能監視附近的通道。

  他心中一動,注意力放在天井。

  絕筆生花因為心中有鬼,所以莊內不准栽種花木,夜行人想找花木隱身算是白費勁。

  他從囊中取出一塊飛蝗石,情勢特殊,他只好用江湖上最笨的策略,投石問路來碰運氣。

  天井遠在六七丈外,中間是一條通道,他先沿著這一面的壁根蛇行而進,接近至五六丈左右,手一抖,飛蝗石破空拋出。

  得一聲輕響,石落在天井的另一面。

  這瞬間他飛躍而進,恍若電光一閃,兩起落便貼在牆下,向上輕躍,右手一搭牆頭,引體上升。

  真妙,一切皆如所料。

  天井約兩丈見方,簷角的院牆磚臺上,貼角站著一個黑衣人,頭部在屋簷的陰影下,剛好升在院牆頭上方。

  如果他目光向外監視,走道附近目力所及處,人畜無所遁形,而接近的人,即使在一丈以內,也難發現簷角牆頭上的小小人頭。

  這位伏哨被石子落在對面院牆外的聲響所吸引,正扭頭向聲源傳來處搜視。

  飛蝗石並未落入天井,而是掉落在對面的院牆外。

  永旭手急眼快,扣指急彈,另一枚飛蝗石正中黑衣人的右耳門,相距不足兩丈,奇準無比,他的目力與手勁委實駭人聽聞,如果稍偏些少,便會誤中太陽要穴。

  黑衣人未發出任何聲音,扭身向下栽。

  他手上一用勁,身軀上升飛越院牆,奇快地飄落天井,恰好接住從磚臺上栽下的黑衣人,聲音毫無。

  他挾著黑衣人先閃在門角,暫不移動,側耳傾聽門外的聲息。

  看佈局,所立處是後院的後廳門外,左右有兩排花廳,看不見火光,不知廳內是何光景。

  這鬼地方,連找地方問口供也不是易事,除非他能確知廳內沒有人。

  裏面沒有聲息,他伸手輕撫右面的大花窗,想先知道窗的型式和構造。

  糟了!手一觸窗框,窗扇突然內陷,不等他有任何應變的反應,窗已向內倒下了。同時窗動的一剎那,裏面響起一陣鐘鳴。

  顯然,窗扇一動便觸發了鐘聲。

  對面前進屋的後門傳出拔關聲,他知道大事去矣,丟掉俘虜,飛騰而上,飄出院牆外。

  這瞬間,喝聲似沉雷:「朋友留下啦!」

  他已越過院牆頭,靴尖一勾牆頭內側,身軀前傾向下疾沉,一枚暗器幾乎擦背而過,危險間不容髮。

  如果他是縱躍飛越的,背部正好成了暗器的標靶。

  發射暗器的人是從後面出來了,跟蹤飛躍而起,飛越院牆向外落。

  大事不妙,身形飄墜的剎那間,看到下面站著一個高大的黑衣蒙面人,雙手叉腰屹立相候。

  這位仁兄事先並未料到入侵的人尚未走,收不住勢,向蒙面人身前飄落,而且手中並未準備第二枚暗器,心中一急,吸腹彎腰來一記半空前空翻,希望用雙腳後跟把蒙面人擊倒。

  蒙面人是永旭,暗探不成來明的,所以飄出牆外並未遁走,向側一閃,一掌劈在這位仁兄的腰腹上,捷逾電閃。

  他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心中冒火仍不願下重手。

  這位用暗器襲擊他的人,半空中前空翻仍然志在傷人的身手,極為高明,也令他油然興起惺惺相惜之念,因此乘對方身軀前翻尚未轉正身軀的剎那間,不輕不重地給了對方一掌,恰中腰腹。

  那人支援不住,身軀晃動,砰一聲背脊著地重重倒下了。

  他俯身揮手,噼啪兩聲給了對方兩耳光,身形一晃,驀爾失蹤。

  被擊倒的人被打得天昏地暗,狼狽地爬起大叫:「人進屋走了,快搜!」

  永旭其實並未重新入屋,而是從原路退走,沿途留意房屋的格局,準備捲土重來,今晚算是白來了。

  各處皆有鐘聲傳出,但聲音都不大。

  一般村落如果發生匪盜火災,皆鳴鑼告警,附近的村落必須趕來聲援。瑞桑莊卻用傳不及遠的輕微鐘聲,用意就是避免驚動鄰近的村落,有問題自行解決。

  繞過兩條通道,屋角一聲冷笑,閃出一個黑影,人刀俱進,火雜雜地衝來。

  永旭也疾迎而上,雙方對進急如星火。

  刀光一閃,閃電似的光臨肩頭。

  他疾衝的身軀不但突然停止,而且上體後仰,起右腳從下盤進攻,噗一聲靴尖正中對方的胸腹交界處。

  「哎呀……」黑影踉蹌後退,失去平衡仰面便倒。

  永旭一掠而過,在兩名黑影撲上以前,已衝出莊外,立即腳下一慢,等候追趕的人趕上。

  前面就是桑林,五六個黑影從三方面逐漸趕上了。

  他故意放慢腳步,到了桑林前,最快的一名黑影恰好到達身後,喝聲震耳:「好朋友,在下留駕。」

  他倏然止步回身,低聲道:「在下就等你,來得好。」

  雙股叉來勢兇猛,力道千鈞,黑影無畏地搶近,這一叉志在必得。

  他不閃不避,力貫雙臂,右手一抄,扣住了一股叉尖,借力打力順勢一帶,左掌發似奔雷,重重地劈在黑影的耳根上。

  黑影一聲不吭栽倒,雙股叉易手。

  他雙手撫叉,大踏步向飛掠而來的第二名黑影迎去,一聲輕笑,叉長驅直入。

  黑影反應超人,刀光疾閃,錚一聲架住了叉。但叉尖一絞,單刀飛騰而起。

  接著叉柄挑出,正中黑影的左肋,黑影狂叫一聲,摔出丈外掙扎難起。

  第三名黑影到了,剛近身便連人帶劍被叉震出兩丈外,幾乎摔倒。

  他不再逗留,雙股叉脫手擲向還在三丈外的第四名黑影,扭頭飛奔,抓起第一名劈昏的黑影扛上肩,疾射入林一閃不見。

  到了小溪橋,冷魅閃出問:「怎麼一進去就被發現了?如何?」

  他搖頭苦笑說:「快走,絕筆生花的莊院,恐怕連神偷都進不去。」

  冷魅跟在他身後說:「有這麼厲害?防範得很嚴?」

  「不是嚴,而是不易進去。」永旭不想多加解釋:「我弄到一個俘虜,要找地方問口供,你先回去準備應付店家,消息恐怕很快就回傳入城中。」

  「這……問口供要不要我幫助?對問口供……」

  「非常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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