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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罡風驟發,雙方的劍氣發揮威力。

  年輕人被震得側射丈外,臉色大變,左足先著地,身形一挫幾乎滑倒。身形在一挫一滑間,左手疾揚,一把飛刀以令人肉眼難辨的奇速,射向轉身移位作勢跟蹤追擊的永旭,一閃即至。

  永旭的劍一振,叮一聲飛刀應劍震成十數段碎屑。

  「你的飛刀相當可怕。」永旭凜然地說:「你不是一個講武林規矩的人,我不會饒你的。」

  年輕人冷哼一聲,站穩舉劍邁出兩步,劍式變了,先指天後指地,左手的劍訣虛劃一周天,然後劍身斜橫肩外,唰一聲從下面畫一半弧向前拂出,舉步欺進。

  永旭一驚,到從上方劃一半弧拂出,虎目生光莊嚴地說:「你要用大羅劍對付我。虛雲逸士狄前輩失蹤多年,居然調教出你這種為虎作倀,不守武林規矩的門人子弟,在下要替狄前輩教訓你。」

  年輕人臉色一變,訝然問:「你知道大羅劍?你知道狄前輩?」

  「當然知道。七年前在下曾經與家師拜望他老人家,此後即不知他老人家的下落。咦!你稱他老人家為前輩?你想欺師滅祖?」

  年輕人長嘆一聲,收劍說:「在下不是他老人家的門人子弟,卻受業於他老人家。既然他老人家是你的長輩,在下不能和你動手。」

  「你是大小羅天的人?」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年輕人黯然地說:「大小羅天的人,整整追殺了我四年之久,我已經不耐煩了。」

  「哦!你是……」

  「我姓辛。你真不知道狄前輩的下落?」

  「哦!我想起來了,你姓辛……哎呀!你就是追雲拿月羅前輩所說的辛文昭。」永旭欣然地說,收了劍:「三年前兄弟伴師行腳京師,見過追雲拿月,他語焉不詳,說話諸多顧忌,他老人家十分推崇你的。有關大小羅天的事,江湖朋友知者不多,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你是……」

  「兄弟周昶,字永旭,江湖匪號稱神龍浪子。家師與狄前輩交情不薄,九年前別後,行腳天下即不再聽說他老人家的蹤跡,你也不知道?」

  「四年前大小羅天被官兵所毀,在下只知道他老人家在我被派赴京師的當晚失蹤,此後即下落不明。哦!永旭兄,你這次來九華「來準備攪散寧王網羅天下黑道群豪的毒計,你……」

  「我想見見幾位舊日一同受苦受難的弟兄,三天前我在彭澤知道他們的行蹤,因此晝夜兼程趕來了。」辛文昭心情沉重地說:「那個什麼江莊主搜遍天下,帶了無數高手要置我於死地。有幾次幾乎遭了他們的毒手。因此,我不想再逃了……」

  「對,逃不是辦法,你應該反擊。」

  「這就是我重遊舊地的原因,我不能永遠逃避,對付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有如對付惡犬,你只有主動打他,他才會怕你。」辛文昭憤憤地說。

  「好,我想,我們可以從九華開始。」永旭欣然地說:「你等一等,我處置了那位走狗,咱們一起上山。」

  「走狗?你是說……」

  「我捉住了一個大小羅天的人,山上還有十個。」永旭一面說,一面走向丟在草叢中的俘虜。

  俘虜是個高大的中年人,一雙鷹目不住地煥發出厲光,卻盯著一旁的辛文昭發征,眼中有恐懼的表情,赫然是先前扮香客帶了六個人上山,叫一個姓段名岳的同伴,教訓不戒魔僧的人。

  辛文昭一看清對方的臉容,吃了一驚,本能地急退兩步,臉色一變。

  永旭旁觀者清,說:「兄弟已制了他的身柱穴,正打算問口供呢。」

  中年人突然說:「辛文昭,放我一馬,我負責向江爺解釋,保證今後不再追究你以前的過錯。」

  「你們從來就沒有放過我,你們也從沒教過我寬恕敵人。」辛文昭定下神說:「因此,我不能放你一馬。你李管事也不配在姓江的面前求情,我也不會放過向你們報復的機會。」

  「辛兄,你認識他?」永旭問。

  「認識,他從前是大小羅天的管事。我只知道他姓李,是個毫無人性的畜牲,他一雙手曾經殺死了十幾個可憐的兒童和小女孩;大小羅天在八年中,虐殺了近兩百名兒童和小女孩。」辛文昭咬牙切齒地說:「寧王為了訓練一些高手刺客,擄來二百八十名十歲以上十二歲以下的男女兒童,預定訓練十年,在我被派出之前,八年中共死了一百六十八名之多,想起來就令人不寒而慄。」

  「你要饒他嗎?」永旭問。

  「殺!」辛文昭兇狠地說,接著神色一弛長嘆一聲:「這四年來,我像一頭在獵圍中的狐,只有憑機智苟全性命。這期間,出生入死步步殺機,深深體會到人活著的確不易,要生存,逃避決非上策,只有展開兇狠的反擊,才能令對方有所顧忌,因此,這就是我追蹤他們的原因所在,我要逐一殲滅他們,才能保障我的安全。李管事,把江莊主的行蹤告訴我,我向周兄求情放你一馬。」

  「在下不知莊主的行蹤,只知道他親自帶人追蹤你的下落。」李管事說,眼中有兇狠的表情:「辛文昭,天下各地皆佈了眼線,安了百十處秘窟,你躲不住的。聽在下的勸告,斃了這姓周的,在下保證替你在莊主面前關說,不追究你叛逆的罪行。這是你最好的歸隊良機,千萬不可錯過,你還不動手?」

  「既然你堅不合作,辛某不管你的死活了。」辛文昭向後退,轉向永旭說:「周兄,該怎辦你就瞧著辦吧。」

  「辛文昭,你……」李管事大叫。

  永旭一把扣住李管事的下顎,抵住了牙關,探手入懷摸出一顆指頭大的灰色丹丸,捏破蠟殼笑道:「這是藥王戚野先的安神丹,他的四大神丹中名列第三的不傳秘藥,專用來醫治後天瘋癲的奇珍。吞下之後,片刻便體安神弛半睡半醒,有問必答,可以令病人把蘊藏在內心深處數十年的秘密,毫不保留地吐訴出來,從此找出病的根源。閣下,片刻之後,你會把你祖宗十八代見不得人的事全部吐露出來,這比離魂鬼母的離魂大法方便多了,離魂大法對一些意志堅強的人沒有多大用處的。」

  他將丹丸硬塞入李管事的口中,仍捏住牙關不放,以免李管事嚼舌自殺,向辛文昭說:「辛兄,你也來吧。知己知彼,才有制勝的把握,是麼?」

  「我問他……他會說?」辛文昭意似不信地問。

  「任何人問他都會說,這與離魔大法完全不同。」

  「哦!也好,你先問吧。」

  「要等片刻藥力方能行開,藥效可支持半個時辰。」

  片刻,李管事的手腳肌肉開始鬆弛,慢慢地呼吸轉弱,軀體逐漸發軟,緩緩地閉上了鷹目。

  永旭放了扣牙關的手,把李管事的身子擺平,解了被制的身柱穴,李管事像個快斷氣的人。

  接著,眼瞼張開了一條縫,似乎已恢復了一些知覺。

  「李管事,你的大名是什麼?說吧。」永旭用穩定的嗓音問。

  「我叫李順。」李管事不假思索地答。

  「你帶了多少人來九華?誰是主事?來九華有何要事?」永旭接著問。

  「共有十一個人,主事是李天師,我奉命帶到向他報到,負責收拾那些不肯投效的黑道朋友。」

  「今早你下山傳口信給誰?」

  「傳李天師的口信給姬莊主,要他們挹秀山莊的人立即上山相機行事。」

  「挹秀山莊的姬莊主,也是寧王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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