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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竹林盡處便是溪谷,眼前展開一片起伏不定的崗阜,林蔭蔽天,飛禽走獸見人不驚,居然發現溪右有一條羊腸小徑。

  「快出山了,喝口水歇歇腳。」李驊吁出一口氣笑說,下了山心中定啦!」

  眾人皆蹲在溪旁以手捧水解渴,洗淨臉面。

  溪寬四五丈,亂石瀉奔流,清澈見底,水聲影響了聽覺,草木擋住了視線,誰也沒發現身側有警。

  永旭蹲在下游,先喝了幾口水,正想捧水洗臉,卻又不經意地扭頭解帶上的汗巾,想用汗巾洗臉。

  就在他扭頭俯視的剎那間,身後負責偷襲的人以為他要轉身而起,心中一急,本能地站起發射暗器。

  眼角發現有人影移動,他便知有警,大喝一聲向下一仆,順勢滾出丈外,奇快地挺身斜掠而起。

  在這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共有五枚打穴珠間不容髮地掠過他身側,危極險極,他應變的反應力委實駭人聽聞。

  同一瞬間,噗通通一陣水響,李驊和靳義栽下溪流,渾身像是僵了。

  李駒也夠幸運,鬼使神差在緊要關頭,不用手捧水改為伏下以頭浸水想喝個痛快,頭向下一俯的瞬間,打穴珠光巧不巧地擦後腦而過,傷了肌膚。

  如果不俯身,打穴珠必定擊中脊心穴。

  頭上挨了一擦,李駒豈有不知之理,本能地順勢撲入水中,側滾而起。

  「先救人!」永旭沉喝,撲入溪流抓起了李驊抱上岸,拍開了被打穴珠所制的脊心穴。

  三丈外的灌木叢中,踱出八名佩長劍穿天藍色勁裝的中年人,背著手哈哈狂笑,緩步向他們走來。

  一名額角有塊錢大胎記的人笑完,向同伴說:「咱們江淮八義暗襲四個小輩,百發百中的打穴珠居然有一半落空,這多沒面子?老三,你說怎辦?」

  「埋葬了他們,這是唯一保全顏面的妙方。」老三皮笑肉不笑地說。

  永旭放了挽住的李驊,獨自迎上說:「在三丈五尺以上暗襲,能擊中一半,已經是了不起的暗器名家了。呵呵!諸位下手偷襲,不知有何用意?咱們有仇嗎?」

  「這是大爺們的落腳處,接近的人等於是宣告入侵,算不了偷襲,逗你們玩玩而已。小輩,報你們的三代履歷,大爺好決定如何發落你們。」

  額角有胎記的人傲然地說:「我,江淮八義的老大,三眼虎簡全。」

  「咦!在下只聽說江湖上有什麼江淮八寇,卻沒聽說過什麼江淮八義……」

  「小輩無禮!你……」

  「且慢冒火,八寇與八義只不過差一個字,用不著生氣。哦!諸位是應大邪之召而來的。」

  「不錯你……」

  「我姓周,來遊山的,打擾諸位了,告辭。」

  「你這就想走麼?」

  「是的,天色不早,要出山……」

  「小輩,你這不是令大爺們為難嗎?」

  「你老兄的意思……」

  「你們如果出山,把適才這裏所發生的事向外宣揚,咱們江淮八義還用在江湖叫字號嗎?」

  「那麼,依老兄的意思……」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

  「在下洗耳恭聽是否可行。」

  「咱們埋葬了你們。」

  「何必呢?」永旭輕鬆地說:「咱們不提今天的事就是了,何必說得那麼絕?」

  一名缺了左耳的人拔劍叫:「速戰速決,不能讓山背的人趕來查問,殺!」

  「對,速戰速決,用八卦劍陣解決。」三眼虎叫,撤劍躍至南首乾位列陣。

  「靳叔退!」永旭叫。

  三人迅即列陣。

  靳義退至溪旁,不假思索地躍入溪流,退勢快極,八卦劍陣晚了一步,未能將他圈入陣中。

  永旭面向坤位,朗聲說:「咱們無冤無仇,幸勿逼迫,劍陣發動死傷在所難免,何不……」

  「春雷震動,氣動生風,殺!」南面乾宮的三眼虎沉叱,劍陣發動。

  坤宮左右的震宮和巽宮首先越出,雙劍發似奔雷,八支劍交叉相合,以雷霆萬鈞之威聚合、旋舞、換位、移宮,任何一方皆被劍虹封鎖,任何一點一角皆有三支以上的鋒芒聚合,陣勢綿密攻勢猛極,剎那間劍影漫天徹地,湧起重重可怖的劍山,威力空前霸道,行雷霆一擊。

  震宮與巽宮主發動,這一方位便有三宮負責補位和後續的攻擊與封鎖。

  可是,當坤宮、坎宮、離宮三宮還來不及移位的剎那間,李駒兄弟的雙劍,已封鎖了巽、震兩宮的猛烈進攻。

  而永旭卻從漫天劍影中,以駭人聽聞的奇速,像流光逸電般由四支長劍的空隙下一驚而過,把連人影尚未看清的坤宮一把拖過,不費吹灰之力奪過長劍,向移位閃來的坎宮撲去了。

  而坤宮卻被他向相反方向的離宮拋擲,陣勢立解。

  李駒兄弟就在這電光石火似的瞬間,捨了震巽二宮,狂風似的後移,左捲,雙劍交叉斜切而入。從坤、離兩宮撞成一團的地方一掠而過,劍虹可怖地吞吐不定,血腥味一湧,狂叫聲刺耳,人體倒地聲此起彼落。

  說快真快,變化說來話長,其實是剎那間的事,陣勢從發動而至中止,像是眨眼間便結束了。

  八個人,只有三個人是完整的。

  那是乾、艮、兌三宮。

  坤宮倒在離宮身上,離宮的劍誤穿在坤宮的小腹內,而離宮自己也被李駒一封擊破了天靈蓋。

  震宮倒在血泊中,是被李驊刺穿了胸腔。

  巽宮的右肋挨了一劍,深入內腑,是被李駒刺中的。

  坎宮跪在永旭面前,右臂已斷,劍掉在五丈外,臉色如厲鬼,渾身在顫抖。

  永旭的劍壓在那位仁兄的天靈蓋上,只要向下一壓就夠了。

  乾位的三眼虎呆呆地站在丈外,驚得魂飛天外,進退不得。

  李駒兄弟兩支長劍,正遙指著對方三個驚呆了的人,作勢進擊。

  永旭丟掉奪來的劍,沉靜地說:「三眼虎,你掩埋了弟兄們的屍體,出山去吧,有多遠你就走多遠,不要回來。你江淮八寇滿手血腥,殺人無數,兇名滿江湖,人神共憤,但我不能憑傳聞便將你們置於死地。可是,你用劍陣圍攻,在下不得不自衛而傷人,十分的抱歉。」

  他向李駒兄弟舉手一揮,徐徐退走。

  他們沿溪向下走,渾身是水的靳義苦笑道:「周哥兒,你三人用的鬼劍陣真是神乎其神,我站那麼近,居然未看清變化呢,動靜之間神鬼莫測,江淮八寇連真正出招的機會也沒抓住。駒侄,你兄弟倆出手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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