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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花徑曲折,整齊的丈餘高樹籬隔絕了視線,亭台假山皆是警衛區,很可能安裝了陷人的機關埋伏,走錯了一步必定出紕漏,不懂陣勢的人,進入迷魂陣就休想出來啦!

  剛超越黃庭宮,在樹籬折向處,迎面碰上一名俏侍女,他臉上笑容可掬,持著鋤柄施禮搶先開口:「姑娘,宮主還沒召見在下嗎?在下等了很久呢,你知道,背著千兩黃金怪重的,背久了的確難受,可否帶在下去見宮主?謝謝你啦!姑娘。」說完,走近伸手在侍女的左肩頸輕輕一抹。

  侍女先是一驚,然後是困惑,等到他近身,手一觸肩頭,神情便鬆懈下來了,微笑著說:「抱歉,我不能離開,你自己去找好了,宮主在尚書宮。」

  「哦!姑娘,南京雙雄囚禁在何處!」

  「原先囚禁在天靈宮,目下在尚書宮等你們交換,一手交金珠一手交人,如果你們的金珠不夠,那就改囚未央宮五刑堂,等你們籌足金珠再來交換。」

  「好,謝謝你。」他大搖大擺走了。侍女向樹籬一栽,躺下了。

  他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語:「看了香海宮的格局,江湖朋友說這女魔貪財,那是不公平的,要維持偌大的香海九宮,沒有大批金銀怎麼維持得了?她不貪財怎辦?」

  穿越一片如茵草地,踏入尚書宮前的萬花墀。九級石階共站了四名英俊魁偉的年輕警衛,兩男兩女,男的是一身白,女的卻是緋色勁裝,曲線玲瓏貌美如花。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怎麼平空出現這麼一個怪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站在五彩繽紛,三丈見方,出於名匠手筆的萬花筒墀上,左看看右看看,喝了一聲彩,說:「這是南京名石匠天錘地鑿鄧剛的傳世名作,老天!真了不起,你們大概花了上千銀子吧?要小心,被官府查獲,要砍頭的,平民百姓誰敢用這種奢侈物飾屋?」

  兩名警衛駭然衝到,大喝道:「你是什麼人?」

  「咦!什麼人?我是送金珠來的。」他拍拍背上的包裹:「怎麼啦?宮主不要金珠了?」

  「誰領你進來的?」

  「他們在後面,我急著先走一步。」他隨手向後一指,泰然越過兩名警衛,大踏步升階。

  「不對,他帶了劍。」上面的兩名警衛叫,攔住去路。

  「不帶劍能保得住金珠?廢話,大驚小怪。」他說,從兩人中間從容越過。

  香海宮這兩年來,從來沒有外敵入侵,警衛們吃慣了太平安逸飯,對突然發生超出常情的意外,倉促間竟然失去了反應的本能,竟然不再攔阻查問。

  真不巧,剛到了廊上,廳門口出現先前在蘭臺察看他的少婦,劈面碰上了,由於他換了裝,少婦倉促間還沒認出他的面貌,匆匆踏過門限,終於看清他了,驚叫道:「是他,後谷擒來的人……」

  他大踏步欺近,笑道:「我是你們的貴賓。」

  少婦一聲嬌叱,一掌劈在他的左肋要害上,他的左手時同時扣住了少婦的曲池,連肘帶臂擒得結結實實,半推半拖踏入大廳笑道:「來得魯莽,宮主海涵。」

  他信手一推,少婦直衝出兩丈外,花容變色幾乎摔倒。

  大廳很大,足有五丈深四丈寬,雕花屏風後是華麗的木製雕花五彩池,三階上面是烏木長案,下面鋪了織金氍毹。案後是堆錦矮雲床式的坐墊,坐著宮裝打扮,珠翠滿頭,千嬌百媚的錦裳麗人,後方左右分列了兩男兩女,打扮與警衛相同。

  兩廂,兩排錦織坐褥上,分別盤膝圍著八個人。右列,是四名年約三十上下,英俊魁梧的佩劍白袍人。

  左列,首位是乾瘦修長穿灰袍的無量天君,梳的是道髻,但量天尺並未帶在身上;進入香海宮的賓客,是不許帶兵刃的。第二位是個手長腳長,暴眼凸腮,滿臉橫肉的中年大漢,大江的水寇混江龍沈全。第三席是個中年美婦,高頂髯,荊釵布裙相當樸素,但臉上卻有太多的脂粉。第四位是個身高不及五尺的瘦小矮子,大麻臉,獐頭鼠目,留了灰色的山羊鬍。

  右廂的壁根下,戚報應四個人衣衫零亂骯髒,而且有不少血漬,臉部發腫,神情萎頓。鬼見愁似乎已奄奄一息,去死不遠,可知四個人都受了苦刑,四人的手皆被反綁,坐在壁根下等死。俞霜姑娘似乎傷勢略輕,看到了周永旭,無神的星眸突現異彩。

  一旁站著兩個人,飛魚楊芳和姓李的,顯然受到優待,但仍是俘虜身分,因為兩側共有八名青衣大漢,神色獰惡地看守六個俘虜。

  廳外的警衛,堵住了廳門,有人迅速搬開大屏風,這一來,堂廳上的人便可以看到廳門外的動靜了。

  廳內的人,全都大吃一驚,右面的四名英俊白袍人,不約而同一躍而升,伸手拔劍。

  「住手!退下。」上面的宮裝美婦嬌叱。

  四人應聲退至堂下,在花池與拜墀之間一字排開。

  周永旭泰然踏入五彩奪目的萬花池,用鋤柄東敲敲西點點,發覺花池雖然是木刻的,但用特殊的漆料填平了刻紋,所以花朵雖然栩栩如生,但表面卻是平滑的,內行人一眼便可看出,這不是擺門面的裝飾品,而是作為歌舞用的舞池。

  「難怪宮主以愛財出名,你裝飾這間尚書宮大廳,最少也得花五千兩銀子。」他似笑非笑地說。

  「你很大膽。」上面的宮裝美婦媚笑著說。

  「膽氣也夠,不錯吧?」他也笑嘻嘻地答。

  「你懂玄門九宮!」

  「連明堂九宮區區也不陌生,本來就是讀書人嘛。」

  「你是本宮第一位不速之客。」

  「宮主海涵。」

  「你貴姓大名?」

  廂壁下的飛魚楊芳冒失地大叫:「他就是神龍浪子周永旭。」

  「掌他的嘴!」香海宮主冷叱:「好沒規矩。」

  一名大漢抓小雞似的揪住了楊芳,噼啪噼啪一陣暴響,十記正反陰陽耳光摑得結結實實。楊芳竟不敢叫號,臉紅腫四溢血,死狗似的躺下了。

  「周永旭是在下的真名姓。」周永旭雙手支著鋤柄滿不在乎地說:「在下出道兩年餘,久聞宮主大名,如雷貫耳,名列宇內三魔,江湖朋友聞名色變。呵呵!原來傳聞是不可靠的。」

  「為何?」香海宮主笑問。

  「宮主威震江湖半甲子,據說是個母夜叉似的老女魔,而在下所看到的,卻是個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千嬌百媚的俏佳人。」他談笑風生,像在調情。

  「你的嘴很甜,人更俊。」香海宮主喜上眉梢,眉梢眼角春情蕩漾:「你是否前來仗劍除魔?你這個勒索者不配稱俠義門人哪!」

  「我說過我是俠義門人嗎?」

  「那你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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