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莽野龍翔 | 上頁 下頁


  為首的人撲奔側院的廂房,一面說:「還算順利,人已經弄到手了。」

  跳來的人說:「主人在大廳見朋友,交代下來,提來的人不論男女,先丟下水牢讓他們清醒清醒。」

  「好,先丟他下水牢,吊上再說。」

  三人走向東院外的花園,廣闊的花園栽了不少花木、假山荷池小亭花榭一應俱全,看格局,便知宅主人的身分。

  夜黑風高,三人逕奔荷池旁的小亭。「砰」一聲將周永旭丟下,兩人上前扳動亭中心的石桌,一人去池旁開啟水柵。

  石桌移至一旁,兩人鬆手去拖周永旭。

  為首的人扭頭一看,驚道:「咦!人呢?怎麼不在啦?」

  亭中空蕩蕩,丟在地下的周永旭確是不見了。

  同伴也大吃一驚,向不遠處在池旁扳動水閘的人大聲問:「孫兄,你把人拖到何處去了?」

  扳水閘的人抬身放手,反問道:「怎麼啦?人不是你們帶著麼?咦!你們……」

  亭子裏看不見人影,扳水閘的人居然毫無戒心地走近,吃了一驚,看到地下躺了兩個人影,不假思索地搶入亭中,俯身伸手相扶,急叫:「喂!你們怎麼啦?」

  身後突傳來一串冷笑,有人接口:「他們的昏穴挨了一拳,大概想到水牢去快活快活,洗個澡。」

  這位仁兄一怔,倏然轉身,「噗」一聲響,耳門便挨了不輕不重的一劈掌,扭身挫倒,連人影也未看清,應掌昏厥。

  襲擊的人是周永旭。

  他被人出其不意制住了章門穴,再挨了兩拳頭,在他來說,算不了一回事,對方未能及時制住他的氣門穴,一切好辦,便任由這兩位仁兄將他扛走。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暗算他,在扛走途中,他已用真氣沖穴術自解穴道,佯裝昏厥等候機會。

  水牢,顧名思義,牢在地底,必定有水。他總不能被人泡在水中等死,一旦身入牢籠,想脫身談何容易?該反抗了。

  他弄翻了三個人,不客氣地將他們推落石桌下的牢口。

  將石桌挪回原處,拍拍手走路。

  一不做二不休,他在圍牆附近,活捉了一名警哨,帶出小街在偏僻處通取口供,問清主人的底細,可惜不知宅主人對付琵琶六娘的陰謀。

  知道主人的底細後,他暗暗心驚,這裏居然暗隱龍蛇呢。

  主人八爪蜘蛛駱明芳,只是一個江湖道上小有名氣的一方之霸而已。但駱明芳的兩個拜見,奪命神判應琛,千手神君郝昭,卻是名號響亮威震武林的高手,一些江湖大豪,也不敢輕易招惹這兩個心狠手辣的名宿。

  八爪蜘蛛雖說在江湖道名聲不夠響亮,但本身的藝業相當高明,這得怪他自己不願在外闖蕩,只願在家納福。

  說起來他該算是聰明人。說他聰明,也不見得,在烏江鎮他是第一大富豪,有田有地有家有業,名列和州三大富豪之一。但卻喜歡在本地作威作福,為富不仁,豢養了不少打手護院,誰如果讓他看不順眼,保證禍從天降,沒有好結果。

  ▼第二章 大風潛龍

  在烏江鎮,只要他駱大爺一句話,天大的問題也不成問題。

  這就是楚漢酒樓的店伙,在兩個打手的吩咐下,不敢不將琵琶六娘攆走的原因所在,任何人天膽也不敢抗違東家一個奴才的半句話。

  周永旭心中雖對八爪蜘蛛有所顧忌,但既然已經伸手管了琵琶六娘的事,總不能撒手不管,無論如何,他得盡自己的一番心力。

  他涉世未深,一身俠骨,碰上不平事就要伸手。

  次日一早,他換回寒酸的衣褲,青直裰,燈籠褲,等候變化。

  還好,駱府這天大忙特忙,一面迎接賓客,一面佈置眼線,戒備森嚴,如臨大敵,並未派人追查昨晚在楚漢酒樓,打了兩名打手的藍衫公子爺與小花子,表面上相當平靜,但他已看出有異,烏江鎮風雨欲來。

  他感到奇怪,駱家的人為何不找他?

  他不能在店裏等事情發生,必須查清雙方結怨的內情。江湖上管閒事禁忌甚多,不查清內情便任性妄為是為大忌。

  他找到李大娘的住宅,據鄰居說,昨晚李大娘與琵琶六娘都未曾返家。

  午後他再出動查問,全鎮的人皆避免與他交談,一問三不知。

  他已嗅出危機,駱家已開始封鎖消息,孤立地向他施壓力了。

  一個地方惡霸,對付一個流落無依的女人,結局不問可知。

  他心中逐漸有點不耐,既然琵琶六娘失了蹤,鎮民們又不與他合作,那麼,他只有等候八爪蜘蛛找上門來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他一個外鄉人,管閒事所冒的風險是相當大的。

  目下真相未明,黑白是非難分,在對方未發動之前,他豈能放手去幹?申牌初,他在房中泡了一壺茶,定下心苦等。

  窗外有了聲息,輕微的足音瞞不了他敏銳的聽覺。

  「四個人把住了窗。」他心中嘀咕:「要來的終於來了,果然不出所料。」

  走廊也有了聲息,門也被堵住了。

  他信口輕吟:「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萊此去無多路……」

  「砰」一聲大震,門被踢開了。

  四個剽悍的中年人當門而立,為首的人鷹目炯炯,高顴大鼻手長腳長,佩了一把單刀,目灼灼地打量著他。

  「進來坐,諸位有何見教?」他放下茶杯問。

  「閣下,出來談談。」

  中年人伸食指向他一勾。

  他舉步向外走,笑問:「諸位是……」

  「你就是周永旭?」

  「客棧的流水簿留有在下的姓名,尊駕想必已經查過了。」

  他平靜地說:「在下的路引不是偽造的,當然花了不少銀子買關節。」

  「閣下放明白些,在下不準備與你鬥口。」

  「在下絲毫不感意外。」

  「你明白就好。江湖道上,近來出現一位亦正亦邪,亦邪亦盜的神秘人物神龍浪子周永旭,大概就是閣下了,你很年輕呢,並不神秘哪!」

  「那就怪了。」他故作不解:「在下浪跡江湖。一未改名換姓,二未故作神秘,三未隱匿行蹤,神秘二字,不知從何說起?當然更不配稱神龍,閣下別挖苦人了。哦!還未請教你老兄的高名上姓,失禮失禮。」

  「在下劉一飛。」

  「哦!原來是江湖道上,大名鼎鼎的前輩五絕刀,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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