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猛龍威鳳 | 上頁 下頁
一三三


  飛狐也有坐騎,但坐騎是被僕婦牽著走。

  另兩人是地頭蛇龍旋風虎羅天雄,帶了一位隨從領路。

  這位羅大爺雄壯如虎,目盯也如虎一樣獰猛懾人。

  手中使用的尺八長金色虎爪,是刀劍的剋星,五爪都可活動,扣住對方的兵刃十分靈光,抓在人體上五爪扣入骨肉中,那光景會令人做噩夢。

  兵刃短可用勁,尺八虎爪正是近身搏鬥的可怕重兵刃。

  昨晚事先已協調停當,一行人馬不在封山村逗留,由冀南別莊派人迎接,直接前往冀南別莊。

  大道變成彎彎曲曲的小徑,小徑並非依山盤曲,而是繞穿各種樹林,偶或繞過不太高的石崖。

  周雲鳳沿途留心觀察,心中有數,這條小徑白天進出也將兇險重重,妄想進入的人將付出可怕的代價。

  夜間想偷摸進去,肯定會九死一生。

  別莊突然出現在眼前,位於樹林深處,其他樹木葉已盡,但這附近的松柏依然一片濃綠。

  別莊似乎佔地不怎麼廣,是砦堡型建築。

  這附近千里太行山麓的村莊,大半以砦堡型建造,防兵防匪防野獸,兩丈高的堅實堡牆,下有外濠,上有碉樓垛口,牆頂有滾雷木炮。

  莊門外是吊橋,橋外端是神氣的牌樓,匾額上朱漆大字:冀南別莊。

  在賓館呈送一份厚禮,主人在廳迎客。

  地主旋風虎雖然名動江湖,聲威號稱北地三雄之一,但在冀南別莊依然矮了一截,沒獲得莊主出迎的殊榮。

  周雲鳳只是江湖新秀,主人在大廳迎客已經夠光彩了。

  這座大廳並不宏麗廣闊,五楹而已,與其他的大戶人家的廣廈世廳完全不同,所有的擺設家具,皆與誇耀富貴無關,佈置得簡直離經叛道,像一座邪神的殿堂,吊詭的氣氛,令人踏入廳門就會毛骨悚然。

  以兩排楹柱來說,上面貼不是楹聯,而是各種鬼怪體型的雕刻圖案,奇禽、異獸、鬼物,大小不等,形狀猙獰,以各種動態蟠滿全柱,五彩繽紛大紅大綠,各種像乎皆躍然欲飛,作勢擇人而噬。

  兩廂、照壁,也遍繪異物,背景襯以雲雷,似乎都能飛騰變化脫畫而出,興風作浪。

  所擺設的几案,也放置著泥塑或木雕,大小不一,各具兇像的鬼物邪神全身像。

  堂上不是傳統的主客案座,而是胡床式的矮案,三面鋪了虎皮坐墊。

  主人安坐在中間,賓客只能分坐兩旁,一看便知不是與賓客平起平坐,並列堂上以示尊重的格局,而是召見部屬、聽候示下的場所。

  主人總算在僕從引近賓客時,整衣而起,卻不離案趨前迎迓,在原地撫鬚頷首表示迎客的意思。

  來客不得不先在堂下行禮,有如下屬見上司。

  周雲鳳先前到了廳外,仍不見主人出迎,心中已有點不悅。

  她本來就是眼高於頂的女霸,江湖上有她的地位,連百毒天尊一類高手名宿也聽命於她,被人冷落心中不是滋味。

  她不吃這一套,不理會旋風虎在堂下報名問候這一套。

  信手摘下皮風帽,塞在腰帶上,昂然舉步登堂。

  她帶來的人,則在堂下等候。

  主人一怔,冷然盯視著她。

  許大老爺其實年紀並不大,半百出頭而已。

  深目高顴,身材高瘦,鷹勾鼻薄嘴唇,留了三綹短鬚,道髻已有些白髮,穿的黑寬袍又寬又大,整個人流露出陰森吊詭的氣勢,像是來自另一世界的人。

  「晚輩周雲鳳。」

  周雲鳳絲毫不受對方的氣勢所懾,沉靜地在下首隔案抱拳行禮:「承蒙前輩撥冗接見,晚輩深感榮幸。」

  「坐。」

  許大爺居然沒翻臉,伸手肅容:「周姑娘遠從江南來求見,老夫也深感光彩。」

  旋風虎欲言又止,最後默默地登堂,在案右盤腿坐下,對周雲鳳的膽氣頗感心折。

  周雲鳳在案左首告坐,也大方地盤腿就坐。

  「晚輩的來意,已在拜貼上陳明,可否請陰陽雙怪兩位前輩出廳?晚輩誠心聽取他們的意見。」

  「他們是老夫的遠親,也是本莊的佳賓。」

  許大老爺一口拒絕:「他們不想見你們,老夫不便勉強。有什麼話,跟我說也是一樣。你是南天君的人,他們與你們以往並沒有過節,你們在淮安再三逼迫他們,他們不見你們是情理中事。」

  「其實,在淮安晚輩並非逼迫他們。」

  周雲鳳說得理直氣壯:「而是情所迫,形勢不由人。他們也是前往行刺李知縣的,按理該是志同道合的盟友,他們不肯合作自由行動,影響行刺大計的進行,功敗垂成,十分可惜。晚輩前來請他們再次衷誠合作,對他們有利呀!難道他們已經不起失敗,就此罷手不成?」

  「他們殺李知縣報親仇的事並不急,所以……」

  「並不急?想等李知縣歸天之後再打算?」

  周雲鳳冷笑:「雙方再次聯手,成功有望。晚輩把他們的仇敵帶來了。上次失敗,原因就是他們的仇敵居間牽制,損失重大,無法全力以赴。」

  舉手向堂下一招,堂下挾著飛狐的僕婦和侍女,在堂階下將飛狐推倒,兩面分立候命處治飛狐。

  「這就是陰陽雙怪的仇敵,飛狐余瀟瀟。」

  周雲鳳繼續說:「江湖上有名的女怪人,極為江湖朋友頭疼的武林新秀,武功比雙怪高,精明機警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從淮安跟蹤雙怪來的,在府城潛伏像伺鼠的貓,如果雙怪真的不願與晚輩合作,晚輩打算收服飛狐相助。」

  許大老爺早已留心被挾著的飛狐,這時更用心地打量飛狐片刻,鷹目炯炯沒流露出表情變化,那種深沉的凝視令飛狐心中發慌。

  「你知道有雙怪參與,也奈何不了霸劍天罡。」

  許大老爺的目光,回到周雲鳳臉上,神情如謎:「是嗎?失敗一次還不夠?」

  許大老爺不是笨蛋,小詭計任何人皆可拆穿。

  在淮安眾多高手合作失敗,再憑原班人馬能佔得了便宜?

  「經不起失敗,跌倒了不自己爬起來的人,何必要想在江湖稱雄道霸?一次不成功,下次再去,不成功絕不罷手,終有一天會達成心願的。」

  「要想爬上天摘天上的月亮,必須有一把能及天的梯子。明知不可為而為,那是愚蠢。」

  「有更高明的人參與,成功有望。」

  「雙怪已經喪膽,其實他倆根本知道力所不逮,不要邀他倆重整旗鼓了,他們不能對你有所幫助。既然飛狐比他倆高明,你就收她要她替你們賣命好了。」許大老爺不理會她那兩句話的弦外之音,有意結束話題。

  有更高明的人參與,成功有望。

  雙怪當然不高明,她來找雙怪幹什麼?

  當然指向許大老爺了。

  「前輩明人,真需要晚輩道破嗎?」她不甘心,只她直接表達來意。

  「唔!你很自負呢!」

  許大老爺冷笑:「我聽說過有關你在江湖活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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