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猛龍威鳳 | 上頁 下頁
一二七


  十月天,大河北岸天寒地凍,天氣極為惡劣,天宇中烏雲密佈,罡風凜冽奇寒徹骨,似乎今年寒流來得早,而且比往年猛烈,很可能第一場風雪,將在近期內光臨大地,奔走天下的旅客,將面臨艱鉅的旅程蕭條期。

  彭剛與電劍飛虹是從河南宿遷,沿大河南岸到達開封的,過了河,天氣一天比一天惡劣。

  途經河南,他倆並沒有打算驚動中天君的人,買了冬衣和坐騎,面孔躲在風帽內,即使迎面看到老朋友,也無法辨認身分。

  江湖秀士在高郵透露的消息,說陰陽雙怪躲在京師順德府的封山,向一門遠親托庇,逃避霸天罡的報復。

  姑娘的消息也靈通,也查出陰陽雙怪的確躲到京師順德府避禍。

  唯一令姑娘惑疑是,這消息到底從何而來?

  逃災避禍,必須守秘不讓人知,躲得越隱秘越安全,以免讓仇家聞風趕來興師問罪。

  可是,這消息再三證實並非空穴來風。

  按常情,概略有兩種可能。

  其一、庇護的人聲威顯赫,權勢威望超人一等,武功與實力極為高強雄厚,尋仇的人聞名變色,絕對不敢遽往尋仇。

  其二、故意引仇家前往虛耗光陰,人根本不在該處藏匿,讓人家天南地北窮奔忙,屆時再放出在他處的風聲。

  這消息可能屬於每一種。

  但多方打聽,誰也不知道包庇的是何來路。

  周雲鳳去找雙怪,很可能乘船走漕河。

  冬季水枯,是船運的淡季,船速緩慢,至山東臨清再起旱進入京師的廣平府。

  要多久才能趕到,誰也無法預定。

  他倆為了搶先一步,所以走陸路,買坐騎代步,比走水路快些,雖則路途稍遠,也辛苦些。

  天寒地凍,他倆毫不介意,每天按站頭趕路,用不著十萬火急拼命趕。

  入暮時分,兩人牽了坐騎,進入彰德府城的南關,打算投宿不再進入大地門。

  南關算是城外,但天黑後關門同樣關閉,僅留側門出入,是旅店車行的集中區。

  彰德是大站埠,地當南北大官道中樞,北面與京師的順德相鄰,是京師河南交界處的大城,往昔的魏郡鄴都,南來北往的達官商賈絡繹於途。

  即使是隆冬季節,大官道上,人馬車轎不絕於途,歷史名城的風貌不同凡響。

  通都大邑,是江湖朋友的獵食場。

  彰德與天下每座大城市一樣,有各色各樣的大爺據地稱雄。雖則名義上奉中天君的旗號,其實各擁有自己的勢力範圍,彼此時而衷誠合作,時而為利害暗中較勁你虞我詐,分分合合各展神通。

  如果中天君不站出來說話,暗鬥便會浮上臺面改為明爭,此消彼長,起落的幅度相當大。

  街右的鄴都老店今天旅客不多,門前的大廣場灰沙飛舞,空曠的停車駐轎場,僅停了兩三部大車。

  一位店伙正在懸掛店面的燈籠,四位伙計上前接騎。

  「客官辛苦了。」

  伙計拉住馬絡頭接坐騎,和氣地道勞:「小的伺候,聽候吩咐。」

  「謝啦!」

  彭剛遞出韁繩:「上槽給上料。咱們兄妹倆,要兩間相鄰的上房。」

  「客官請放心,敝店的上房是本城最好的。」解馬包的店伙笑吟吟:「小的領路。」店堂廣闊,寒氣襲人。

  燈光明亮,很少看到旅客走動。

  「上京都探親,明早就走。」

  彭剛摘下帽塞入懷中,取兩人的路引遞出:「江南來,貴地的天氣真冷,令人受不了。有食廳吧?」

  「本店有食堂供膳……」

  掌櫃的信口答,提起筆,目光落在路引的姓名欄,喉嚨像是突然卡住,睜大雙目盯了彭剛一眼,再掃向明眸皓齒,粉頰嫣紅的葉如霜:「彭爺請放心,暖的茶水熱的膳食,有專人送至上房,特派有專人伺候。」

  兩人路引上的姓名是彭剛、彭潔。

  揚州來,目的地京都,期限是半年,一切合法。

  當然,路引本身是偽造的,做得完全亂真,沿途關卡上的驗印一應俱全。

  彭剛並沒有留意掌櫃的神色變化,客氣地道謝。

  也沒看到掌櫃向伙計打眼色,隨提了馬包的伙計前往客房。

  葉如霜細心些,已看出某些徵兆,不便聲張,暗中留了心。

  掌櫃整理妥當,流水簿合上,櫃前便多兩個敞開皮襖,露出腰帶匕首的大漢。

  「嘿嘿嘿……袁老哥。」

  那位留了鼠鬚,鯰魚嘴的大漢陰笑著打招呼:「牛大爺看上了這兩頭肥公羊母羊。看他們穿了玄狐襖天馬皮風帽,定然是京都的闊少千金。透露一下,袁老哥。」

  「什麼?闊少千金?你他娘的昏了頭。」

  掌櫃袁老哥怪眼一翻,隔櫃俯身伸出手中上了筆套的筆,幾乎點在大漢的鼻子上:「回去告訴你們的牛大爺,兩位客官是咱們大爺的貴賓,誰敢動了他們一根汗毛,即咱們咱們大爺不介意,貴客也會剝他的皮。聽清了吧?滾!」

  「你們爺的貴賓?少嚇人了。」

  大漢不屑地撇撇嘴:「我可沒見到貴大爺派有弟兄接人,能算貴客?嘿嘿嘿……你們到底在打什麼爛主意?光棍不擋財路,別弄花招好不好?」

  「咱們大爺不希望張揚,不希望打擾貴賓的安靜。」袁老哥冷笑:「你們真想打他們的主意?」

  「有什麼不可以的理由嗎?」

  「好吧!你們去亂搞好了,責任自負,我可憐你們。」袁老哥搖頭:「記住,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警告?」

  「對,警告,不要冒險去招惹他們,可以多活幾年。」

  「他娘的,你嚇唬我嗎?」

  「你以為我吃多了撐著,嚇唬你好玩?」

  「嘿嘿嘿……你倒是正經八百不像開玩笑。喂!有多大的來頭?」

  「我不能說,走漏消息,大爺活劈了我。」

  「你不說,我去盤他們的底。」

  「你去吧!請便。不過,你最好摸摸腦袋。」

  「摸腦袋?幹什麼?」

  「看你到底長了幾顆腦袋。」

  「去你娘的!」

  「那位公子爺的皮鞘袋內,藏了一把刀,非常的鋒利,吹毛可斷。像你這種三流貨色的腦袋、他一刀可以砍下十顆甚至二十顆,害怕了吧?」

  「開什麼玩笑?哼!」

  「我哪有閒工夫開玩笑?他那把寶刀,是當今天下十大名刀之一,叫天決刀。命該喪在這把刀下的人,見了刀光便魂飛魄散丟掉半條命。他曾經在片刻工夫,一口氣砍掉百餘名悍寇的腦袋。你去找他攀交情吧!反正腦袋是你的,你有權決定是否長在脖子上,請便。」

  兩大漢相信了,打一冷顫溜之大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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