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龍威鳳(122)_雲中岳

一二二

　　「交結官府是必須的手段，威迫利誘各有神通。」彭剛的嗓門愈來愈大：「不然是難站得住腳的。我對這些大爺們並無成見，天下各地古往今來，所有的人都在交結官府上各顯神通，無可厚非。」

　　「你不討厭？」姑娘的脆甜嗓音十分悅耳。

　　「討厭又能怎樣？古往今來人人都在做呀！」

　　彭剛一拍桌子，像在說書吸引聽眾注意：「交結官府主要是利益均分，用來對付有權勢的人，比方說當地的土豪劣紳，或者對立的強勁對手，的確有必要，相當有效。但對你我這種無根無柢，仗一股豪氣闖蕩的亡命，可就不怎麼靈光了，官府根本奈何不了我們。來上十個八個骯髒卑劣的巡捕，我一刀一個送他們下地獄，讓他們的孤兒寡婦哭腫了眼，看那些大爺能不能養一大堆孤兒寡婦，照顧她們一輩子？」

　　「那妖女看穿你了，認為你不會砍那些卑劣巡捕的腦袋。」

　　「我保證妖女這次走了眼看錯了，我會砍得乾淨俐落。我活報應應從淮安殺到揚州，放過的人已接近一兩百，砍幾個揚州的無恥卑劣巡捕，絕不會手軟。他娘的！最好來百十個，我一刀一個砍下百十顆腦袋，再往偏僻處一鑽，讓揚州的知府人人丟掉烏紗帽，行文天下捉活報應。下次我在任何一座州一露面，保證嚇得心中有鬼的內屁滾尿流。」

　　「對，你一口氣砍殺了百十名洪澤地區水匪，這條河水的水上好漢，躲到外地避風頭，怕受到報應，怕挨你的刀。通常江湖朋友很少殺巡捕的，避免引起公門人的公憤自斷生路。你如果殺匪又砍公人，江湖朋友真的會聞名喪膽呢！」

　　「最先喪膽的人，一定是鐵掌追魂陳勇大爺，其次是南天君他們現在就躲在那一處龜窩發抖。喂！你。」彭剛向那位三角臉青衣一指：「你的脖子是不是鐵鑄的？禁得起我多少刀？」

　　三角臉青衣打一冷顫，扭頭向店外急走。

　　第二名青衣跟出，接著是第三名。

　　「走了就不要回來，知道嗎？」

　　彭剛聲如雷震：「你們的老婆兒女，鐵掌追魂絕不可能替你們養一輩子，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自身難保。」

　　七名青衣人像是被鬼所逐，出了門撒腿狂奔。

　　＊＊＊

　　出了食店，兩人向城走。

　　小街行人往來不絕，無法看出哪些人是眼線。

　　姑娘走在側後方、纖手後伸，接過一個村夫遞來的一角方勝，悄悄打開瞥了一眼，將紙撕碎撒散。

　　彭剛留心前面的動靜，沒留意姑娘的舉動有異。

　　「出了這小村，展開腳程擺脫監視的人。」

　　他扭頭向姑娘說：「南天君故佈疑陣，唆使公人出面干預，表示他已經進城躲起來，引誘我們進城去找他，進了城，我們就施展不開受他擺佈了。」

　　「他們根本不曾離開寧園。」姑娘一語驚人。

　　「咦！你的消息從何而來？」他大感驚訝。

　　「我是一個精明的獵人，消息來源絕對可靠。」

　　「會未卜先知？」他笑了。

　　兩人撤出寧園，一直就走在一起，不曾分開打聽消息，他當然是不相信姑娘會未卜先知。

　　「也許！」

　　姑娘不多加解釋：「只有兩個輕功身法，快捷如流光遁影的高手，從園西南角溜走。這些公人，就是那兩個高手唆使出面的，用意的確要引誘我們進城，由官府大舉出動對付我們。」

　　「你說得像真的一樣。」

　　「本來就是真的，那位食店的小伙計，已經用手式信號通知我了。」姑娘信口胡謅。

　　「咦！你與那小店伙搭上線了？」

　　「我用他們的手式要求的。」

　　「他？」

　　「揚州另一組合，與鐵掌追魂互別苗頭。揚州另有幾位大爺級人物，他們並不尊奉南天君的旗號，明裏彼此相安無事，表面上承認鐵掌司令人的地位，骨子裏勾心鬥角互扯後腿。」

　　「原來如此。」他突然轉身舉步。

　　「咦！你怎麼向手轉？」姑娘一怔。

　　「到寧園。」他沉聲說。

　　「哎呀！白天危險。」

　　「你在外面策應，我進去。」

　　「這……」

　　「快走，別讓他們改變主意離去。」

　　「你進去我一定也進去。」

　　姑娘腳下一緊：「這本來就是我的事，昨晚我誤以為你把我制住留在園外的，幸好不是，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快走啊，他們一定正在得意洋洋地吃早膳，舉杯慶祝引誘我們進城的詭計成功。」

　　他已經沒有機會質疑了，姑娘已像驚鹿的當街飛奔。

　　兵貴神速，他也急於趕往寧園。

　　＊＊＊

　　寧園的人並沒在早膳時得意洋洋，而是一個個臉色沉重氣憤填膺。南天君更是感到痛心疾首，真有欲哭無淚的感覺。

　　費了不少心機，佈下天羅地網，總算如願以償，把彭剛誘來了，在計謀上可說是十分成功，控制了情勢抓住主控權。

　　可是，三四十名精銳，依然無法將彭剛置於死地，結果反而傷亡慘重，難怪身為司令人的南天君，痛心疾首欲哭無淚。

　　北進擴張地盤受挫，已明白表示實力不足，連吞併鄰境地盤也未能如願，哪能進而雄霸天下？

　　更糟的是，失敗後的後遺症，將陸續爆了，先後一一搬上臺面。

　　中天君不會善了，將從湖廣南下吞併鄰接的地盤，將截斷大江以西的堂口碼頭，甚至會向下游發展至江右，斷大江的主要財路。

　　地盤內的各方龍蛇，也可能乘機向他的權威挑戰。

　　甚至連一些親信也會倒戈，因為他身邊的高手心腹，已經所剩無幾，控制四境的四大遊神，只剩一個而已。

　　樹倒猢猻散，他將面對眾叛親離，境內群雄並起的局面。一方之雄地位岌岌可危，吞併其他三天君獨霸天下的夢想，將隨這次的失敗而成空。

　　他們在膳堂早膳。

　　還有四桌三十餘名重要心腹在座。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