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猛龍威鳳 | 上頁 下頁
三二


  「咱們的消息錯不了。」俏麗的女人接口:「眼線的確證實乾坤一劍那些重要人物,在府城上了這艘客船。寶應的眼線,也證實船抵寶應,人仍然在船上。這是說,人在你們劫船時,機警地跳水逃掉了,你們並沒盡全力事先控制全船。」

  「那是不可能的事。」陳當家大聲抗議:「風浪一起,所有的艙門皆緊閉,不可能有人逗留在外乘機跳水逃走,咱們派上船的人監視得十分嚴密……」

  「那麼,乾坤一劍那些人何在?」

  羅志超打斷對方的話,嗓門更大:「這三條小魚甚至不能稱魚,只能算是小蝦。兩個是江寧鎮雙豪,和太平一霸。雙豪的老大五花劍劉奎化名周禮,老二神拳呂傑化名吳義,他們只是地方上的小土豪,替乾坤一劍跑腿的眼線。太平一霸樊江綽號八爪魚,一個私梟小頭頭而已。這三個人都是三流小跑腿,咱們卻花了兩千五百兩銀子。而你們一群洪澤地區的超一流水上好漢,百餘人只捉了這麼三個小人物,你要我如何向敝長上交代?所以,尾款兩千五百兩銀子我不能給你。」

  如果船上的旅客,事發時知道危機光臨,悄然跳水逃走並非不可能,當時船上大亂,負責監視的人哪能控制全船的混亂,陳當家嘴硬,其實心中有數,人沒捉到,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不負成敗責任,話是不錯,敗,當然無話可說,敗了認命,死了活該。而目下卻是襲擊擄船完全成功,目標卻平白失蹤,這可就難以交代了。

  勝利者反而成了失敗者,雖則並沒完全失敗,至少捉住了三條小魚,還不至於一敗塗地。

  陳當家的惱羞成怒可想而知,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彭剛聽得心中極感不安,總算有點明白事故的概略來龍去脈,同時也知道處境極為兇險,不能再等閒視之坐候厄運臨頭了。

  洪澤地區的水上好漢,指活躍在洪澤湖包括泗州沼澤區附近的水賊。他對那一帶的情勢不算陌生,算起來是近鄰。

  他不會與那一帶水賊有何牽涉,井水不犯河水。這位陳當家,定是洪澤地區實力最強,最兇殘的水匪首領,翻江倒海陳宗,一作案必定雞犬不留的兇暴殘忍匪首,而不是窮得鋌而走險的水賊。

  匪與賊是兩碼子事,賊通常不曾打家劫舍屠門滅戶。

  乾坤一劍周日升,他也不陌生。

  那天晚上趕赴清河縣城,救兵如救火,半途在尚賢村歇腳亭,被乾坤一在群爪牙突然襲擊,毫無提防之下幾乎喪命,也因傷耽誤,幾乎趕不上知縣官舍的惡鬥。

  那天晚上,入雲龍一群人也光臨歇腳亭,幾乎與乾坤一劍的人衝突。

  入雲龍是天下三龍四虎之一,名震天下的大豪。

  乾坤一劍則是江湖四天君之一,江湖的仁義大爺,勢力範圍在大江流域,上起湖廣夷陵州,下迄南京的通州,是這一帶江湖朋友名義上的司令人。

  乾坤一劍帶了爪牙行腳淮安,遠離勢力範圍。事極平常毫不足怪,這些大爺們遨遊天下司空見慣。

  他不明白的是,這些花重金邀洪澤水匪,出面劫持乾坤一劍的人又是何來路?

  五千兩銀子,在這一帶可買一千畝地,代價高得令人眼紅,難怪翻山倒海帶了百餘名弟兄,遠離巢穴冒險至汜光湖作案攔截客船。

  他心中極感不安,落在洪澤水匪手中,這條命算是被白無常的勾魂鏈栓住了,只有下地獄一條死路,這個兇殘的水匪頭頭,殺人屠村絕對冷酷無情。

  他不但替自己擔心,更擔心全船百餘名旅客,和十餘名船夫的生死,水匪是不會留活口的,一旦消息走漏,水軍與丁勇必定進軍洪澤地區。

  如果客船通風濤沉沒,這就與水匪無關了。

  「我不信他們是從船上逃走的,一定在寶應發航時偷偷溜掉了。」翻江倒海陳當家不肯承認錯誤,拒絕接受失敗:「這三條小魚,我不能交給你。」

  「咦!陳當家的意思……」貴賓羅志超惑然問。

  「我要用我的手段拷問他們,要他們招出乾坤一劍的下落,與如何脫逃的內情。他娘的!看有哪些人走漏消息,哪些人在吃裏扒外。」

  「算了吧!陳當家。」羅志超冷笑拒絕:「你們那種零刀碎剮的下乘迫供手段,奈何不了不畏死的死漢硬漢。我們有問供的專家,只要一顆丹丸,就可以讓他們連前生的事,也和盤托出。我要人。」

  「你……」

  「我堅持,人給我帶走。」羅志超語氣十分堅決:「你們如果把人迫死了,咱們豈不一切成空?尾款咱們照付,日後彼此還要繼續交易呢!」

  「好吧!人交給你。」對方答應付尾款,翻江倒海當然開心,欣然一口答應。

  小魚小蝦賣價與大魚相等,當然開心。

  水賊們立即把綑在棚柱下的三個人解開,交給羅志超的人接管,雙方皆大歡喜。

  「謝了。」羅志超臉無表情,並沒感到開心,大魚漏了網,捉到三條小魚聊勝於無怎會開心:「記住了,敝長上不希望有後患。」

  「你可以放一百個心,不會有後患。」翻江倒海拍胸膛保證:「我的人必須盡快回洪澤。善後的事,保證一乾二淨,絕無後患,信譽保證。希望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請代向貴長上致意。」

  「但願如此,告辭。」

  「在下送諸位上船。」

  賤人們與貴賓動身,興高采烈向北走了。留置在棚屋區的大群水賊,有大半向南離去。留在座棚屋附近的人不多,警戒人員也減少大半。

  一名看守負責兩座棚屋的警戒,已知留下的俘虜肉票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根本用不著嚴加看守。

  這座棚屋只剩下彭剛四個俘虜,另三位中年人已被綑得奄奄一息,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連挪動的力量也消失了,哪能反抗?

  唯一的一名看守大漢,非常盡職地入室,逐一察看四名俘虜的現狀,留心綑結有否變動。

  大漢身材粗壯,相貌猙獰,外表粗野蠢笨,卻非常細心地檢查彭剛綑手腕的繩結。

  「好漢爺。」彭剛用有氣無力的嗓門,向大漢哀求:「是不是可以釋放我們了?行行好,老天爺會保佑你們。我們這些不相關的旅客,家中都有老少親人……」

  「閉嘴!」大漢踢了他一腳:「我們是水賊,會釋放你們?」

  「好漢爺,我可以向親友籌金銀贖身……」

  「去你的!這不是贖身的小事,在你們這些人身上,能勒贖多少金銀?只要留下一個活口,四府的兵勇將雲集五湖地區,你明白嗎?」

  「哎呀!你是說……」

  「你們都得沉入湖底。」

  「天哪!船上有百二十名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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