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魔劍驚龍 | 上頁 下頁
一〇一


  船上又湧出十餘名首腦人物,吶喊著銜尾狂追。

  碼頭大亂,人群紛紛走避。

  奔出鎮南,兩人落荒飛掠而走。

  後面約有二十餘名高手奮全力窮追,叫喊聲此起彼落。

  不久,兩人竄入綿密的山林。

  後面里外,追的人逐漸分散,雙方的輕功相去遠甚,有些人已落後三里以上了。

  他握住小花子的手助力,去勢如電射星飛。

  小花子的輕功雖然也非常高明,但如無他相助一手之力,很難逃脫走狗們的追逐,最快的五名走狗速度極為驚人。

  ***

  這一帶是城北的山區,西面便是名滿天下,跳江自殺最好的地方燕子磯,當然也是名勝區。

  這一帶有一連串的山,四望、馬鞍、廬龍、幕府、直至城西的石頭山,拱衛著南京城。

  山野中的草木,皆禁止砍伐,數十里山區一片青蔥,林深草茂,在這一帶想搜出幾個人,真需要十萬大軍。

  追的人愈追愈焦躁,咬緊牙關狂追不捨,如果不能銜尾窮追,爾後就找不到蹤跡了。

  事實上追的目標已遠在里外,只能偶或看到依稀的忽隱忽現形影而已,想放棄又不甘心,迫又可望不可及,真可以把人氣瘋急瘋。

  目標是循山徑逃走的,怎能不追?

  追得最快的五個人,居然能在一起保持相等的速度,渾身已被大汗所濕透,快要接近氣喘如牛,精力耗盡境界,依然捨不得放棄。

  追的人精力將盡,逃的人當然同樣辛苦。

  奔入一處茅草山坡,柔軟的綠油油茅草整齊可愛。

  黃自然將小花子的手放了,腳下一慢。

  「從那一面脫身。」他指指小徑右側的樹林:「我也不知身在何處,得靠你自己了。」

  他立即停下,拭掉滿頭大汗,一面做柔軟的活動,一面調和呼吸以便加快恢復精力。

  小花子也渾身大汗,百衲破衣可以絞出水來,露出有曲線的身材,不走了,也在小蹦小跳活動調和呼吸。

  「你……你不走?」小花子大感驚訝:「他們會很快追來……」

  「我等他們。」他簡要回答。

  「等他們?他們人多,而我們沒有兵刃……」

  「我要知道是些什麼人?」

  「哎呀!太危險……」

  「我知道危險。我本來就有意查他們的底細,好不容易查出下落,不弄清怎能逃走了之?那我又何必查?我循小徑走,就是有意引他們追來的。快走。」

  「我……」

  「快走。」他突然往茅草中伏下,乾脆伏在地上默默行功。

  茅草高與胯齊,人縮小如蝟,就可以躲藏,但有心人如果留心搜尋,不難發現。

  他雖然也渾身大汗,但依然精力充沛,略一活動調和呼吸,便散去體熱生龍活虎。

  小花子比他差遠了,本想再說,被他一本正經具有權威性的口吻催促,不敢分辯,急往三十步外的樹林竄走,在樹林的草叢向下伏。

  空山寂寂,附近一片平和安詳,但殺機隱伏,只有敏感的人,才能感覺出這股神秘的壓力存在。

  狂追的人,是不可能感覺出這股壓力的。

  窮寇莫追,他們犯了窮寇猛追的大忌。

  主要的原因是:五個人的武功皆超塵拔俗。

  藝高人膽大,他們都是不服輸的高手名宿。

  再就是目標獵物一直就保持在視線內,如果不追,臉上掛不住,如何向他們的主子,解釋不追的理由?

  青天白日獵物就在眼前,非追不可。

  即使他們能冷靜地思索,獵物沿小徑逃的原因可疑,也不會浪費時間深入思考,本能的行動與心態,驅使他們拼命窮追不捨。

  第一個形如僵屍的花甲老人,氣喘如牛衝過,乾癟青灰色的面孔佈滿汗水,陰厲的深陷雙目也呈現疲態,腳下沉重。

  可能是挾著的形如胴骨的粗短白骨杖太過沉重,奔跑時耗去太多的精力。

  攜帶重兵刃的人,交手時固然在兵刃上可佔優勢,但所耗的精力,卻比輕兵刃大得多。

  但這位長相可怕的花甲老人,腳程依然比四位同伴快三十步以上。

  落在最後的是一個大馬臉中年人,所穿的青衫被汗水所濕透,仰頭喘息有如奔牛,落後了三十步以上,依然逞強拼命奔跑。

  剛衝過黃自然的潛伏處,身後已被躍起的人撲上了。

  黃自然真像一頭撲向獵物的金錢大豹,雙手挾住這人的頭,兇猛地扭身轉腰腳踹,衝力因而折向。

  砰然大震聲中,兩人向側方摔倒。

  他奪過佩劍,一躍而起。

  中年人的脖子已經被扭斷,臉轉到後面去了,皮肉仍是相連的,幸而頭沒被扭斷離脖。

  「我在這裏。」他高叫,向茅草坡的中心退,拔出劍丟掉劍鞘:「好好歇息恢復精力,咱們有充裕的時間好好親近。我,黃大爺。」

  前面四個人駭然止步,急促地調息慢慢向他接近。

  最為接近的是一個三角臉中年人,喘息中猛地左手一抬,一聲崩簧微響,寒芒破空。

  最可怕,最難防備的暗器:袖箭。相距丈餘,絕不可能落空。

  錚一聲脆響,劍奇準地拍飛了袖箭。

  「無恥狗東西不知自愛。」黃自然大罵,兇猛地撲上了,劍光倏然迸射。

  中年人勢在必得,也以為必得,發出袖箭仍向前邁步,並無應付意外的打算,看到箭被拍飛,已來不及有何反應了,劍光已化電光臨,奇準地貫入心坎要害,刺破了心房。

  一腳將中劍的人踢飛,劍指向逐漸接近的三個人。

  「那就早了斷吧!」他怒吼,揮劍直上。

  這些人一旦做了王府的走狗,就不再以高手名宿自居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立功第一,把武朋友的英風豪氣全拋掉了。

  他一氣之下,不再和這些人客氣。

  一刀一劍加上白骨杖,同向飛射的劍光匯聚。雙方的精力已耗得差不多了,出手依然渾雄猛烈。

  連聲狂震人影飄搖中,火星飛濺人影乍分。

  再一次聚合,又一聲狂震,人影又分。

  勢均力敵,一切妙用皆用不上了,只有力與力的全力拼搏,三比一似乎恰好拉平。

  小花子飛奔而下,抽出那位用袖箭中年人的劍,一聲怒叱,毫無所懼地切入刀光劍影中。

  金鐵交鳴聲震耳欲聾,風雷驟發,火星飛濺,強烈的刀風劍氣發出銳鳴,纏在一起的暴亂人影,像爆炸般五面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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