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魔劍驚龍 | 上頁 下頁
九一


  鄧家不但留下了屍體,也留下了一些斷手斷腳的傷者,一入官府,事情鬧大了。

  近午時分,官兵包圍了五艘官船。主事人自稱是王府專使,竟然不識相大打官腔。

  率領官兵丁勇光臨官船的人,是江浦縣縣丞宋若愚,以及巡檢湯和,捕頭司馬傑。

  司馬傑號稱江南四大名捕之一,綽號叫八爪魚。這位仁兄已獲得確鑿罪證,可不在乎什麼王府專使,權勢壓不倒他。

  縣丞宋若愚一點也不愚,精明幹練極有擔當,毫不遲疑排眾登船,以緝捕現行犯名義搜船。

  結果可想而知,搜出二十三名囚在秘艙的少女。

  專使和三十七名地位高的人,被囚禁在縣獄內。知縣大人親跑了一趟位於南京御街的南鎮撫司衙門。

  次日一早,人犯便進了天牢。

  王府的人犯罪,例由錦衣衛處理。

  錦衣衛在南京的衙門是南鎮撫司,江浦知縣乖乖地把全案呈交南鎮撫司接辦。

  事情一鬧大,海揚波追查狗王下落的事落了空。

  徽王不在船上,船是徽王府南下採辦專使的船,沒能當場捉住徽王,南鎮撫司只能究辦專使的罪,明知徽王的確暗中擅離藩地私下南京,卻也不便深究。

  失去狗王的蹤跡,海揚波後悔無及。

  ***

  在大江活動的水賊數量真不少,但真正具有翻雲覆雨實力的並不多,每一股有二三十個人,已經算是頗有分量的組合了。

  豬婆龍與水蜈蚣這兩股,無疑是實力最強大的,各擁有百十名敢殺敢拼的亡命,控制了上自太平府,下迄江陰一段江面。

  南京,是他們的最重要獵食場。

  能在南京這段江面立足,實力不足絕難擁有局面,沒有真正了得的高手坐鎮,怎能應付得了過往的牛鬼蛇神?

  要保護這段江面的地盤,僅憑百十名高手也難以支撐,必須有手面廣門路多的人材,與各方拉關係廣掛鉤。

  風聲緊急,水賊們都躲起來了。

  豬婆龍不能往其他水賊的地盤躲,其他水賊恨透了他,沿江各州縣都受到波及,捕快們勤快得很,搞了個草木皆兵,紛紛匿伏斷了生路。

  浦子口以下一段江面,大江折向東流,形成一處數十里的大河彎,淤積了許多大小洲渚。

  但州縣的管轄,仍以江中心為界。

  江東岸:三汊河的東面有草鞋夾;草鞋夾外面是道士洲、江心營;近南是護國洲、中口洲;都屬江寧縣管轄。

  中口洲以下,是焦家嘴、觀音港(港口就是燕子磯)、濤山、唐家渡、袁家河、東陽港,下接黃天蕩,皆屬上元縣管轄。

  左岸從浦子口往東,有攔江、工部、官洲、老洲、柳洲、趙家、扁擔洲,扁擔洲的北面就是滁河口,屬六合縣管轄了。

  江流這一段土名叫宣化漾,往東的新洲、磯山、西溝,接近黃天蕩,六合縣與上元縣的捕快,十個八個根本不敢在這一帶走動,互相推卸責任,其實是不敢前來搜賊捉賊,形成三不管地帶。

  捕快如果帶了大隊丁勇來,水賊們的快船一衝,便衝入寬三十里的黃天蕩,形影俱消。

  豬婆龍和水蜈蚣心中有數,水上、陸上,治安人員都會在黃天蕩等他們算賬。

  幫助王府專使殺人擄女,吃過界藐視陸上好漢,天理不容,國法更等著他們制裁,激起了眾怒。

  幾艘快船躲在扁擔洲的蘆草深處,一躲三天,如果風聲不對,準備乘夜駛入滁河口,向內河遠遁。

  人都分開藏匿,等候風止浪息再出來活動。

  目下的四艘快船,是兩賊首的精銳,各擁有將近四十個高明的好漢,事急仍可一拼,對付一兩百名捕快丁勇綽綽有餘,其他水上陸上好漢,來上百餘名也奈何不了他們。

  水賊其實相當窮,並不如外界所想像大斗分金銀,他們在江上謀財害命,真正獲得的財物並不多。

  有大資本的富商請有打手保鏢,大豪巨公有隨從護院,搶劫需付出重大的代價,成功的機會並不多。

  船擱在蘆灘上,人躲在洲上的蘆棚內,總算有酒有肉大吃大喝。

  睡的問題也可解決,天氣炎熱,蘆棚任何一處角落也可以倒頭便睡。

  六七十名水賊,除了守船的二十餘人,在船上歇宿之外,其他的人全擠在四座蘆棚內歇息。

  洲上草木叢生,一些田地已被大水所淹沒,那些冒險前來墾洲的鄉民,早已離去等候汛期消退才回到洲上幹活,目下除了水鳥之外,就是這些逃匿的水賊了。

  一艘快舟靠上了洲東南,黃自然一躍上岸。

  「你們不必參與。」他向船上的人叮嚀,主事人是雷霆劍海揚波:「你們不敢殺,我敢。有你們在場,我不能放手幹。我辦事有自己的一套方法,配合不當會增加困難。回頭見,你們自己小心。」

  不等眾人有所表示,他已飛快地走了。

  ***

  洲灘如不生長蘆,就生長荻,密密麻麻,形成綿綿密密的青紗帳。

  警哨共派了兩個,一個監視洲中心的草木叢生地帶,一個監視江面。

  不論是從水面或從陸上接近蘆棚,皆在警哨的有效監視下。

  來人少,水賊有把握把來人吃掉擺平;來人太多,就登船早一步遠走高飛。

  監視陸上的那位警哨,躲在蘆葦的縫隙中,不時探頭探腦留意兩百步外洲上的樹叢,看是否有人鑽出,卻忽略了左右的蘆葦叢。

  剛習慣性地向外探視,身後卻無聲無息出現一個人。

  江風吹拂著蘆梢,波濤聲也亂人耳目,在這裏聽覺靠不住,只有視覺最可靠。

  如不能及早發現警兆,就大事休矣!

  警哨被人悄然接近身後而毫無所覺,便注定了是輸家,耳門一震,便失去知覺。

  大門洞開,任由來人長驅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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