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魔劍驚龍 | 上頁 下頁
七〇


  如想身形毫無移動,大概只有弩筒可以辦得到。玄武門主勾魂喪門的哭喪杖,就是一具強勁的弩筒,杖內的一枚喪門釘,五丈距離內快逾雷電,可貫重甲,預先指向目標,只需按下卡栓便可發射。

  有些飛鏢聖手,可用大拇指彈出鋼鏢傷人,所以不需移動身軀,但威力有限,勁道不足。金錢鏢也可用四個手指彈出三枚,也不需移動身形或手臂,如果用食中二指單發彈射,威力比用拇指彈鏢大得多。

  兩個僕婦打扮的人,就是超等的殺手,暗殺行刺的專家,用的就是強力的弩筒,不需移助手臂或身形,動一個手指就可殺人。

  武朋友誇海口,說一個指頭就可以要人的命,確有其事,用弩筒或點穴術,一個指頭真可以致人於死。

  黑影漸來漸近,依然背著手毫無戒心。

  弩筒前端擱在左臂彎上,右手控筒手指按在卡簧上,筒極為穩定,筒口絲紋不動指向目標,指向漸來漸近的黑影。

  交叉發射,發則必中。

  可是,黑影在三丈外站住了。

  兩僕婦屏息以待,等待黑影接近兩丈的必中威力圈。黑影突然止步,她們覺得心跳突然加快,掌心有汗沁出,呈現緊張失控現象了。

  知道來人武功超絕,難免有心虛現象發生,信心與勇氣,會因對手的強弱與情勢利否而發生變化。

  黃自然在浮來山途中,一舉盡殲玄武門的精銳,已讓其他殺手膽寒,面對他的人很可能手腳發軟膽戰心驚,動起手來,武功發揮不了三成水準,信心與勇氣恐怕更低於三成。

  筒身在顫動,神意控制不了準頭。

  「我給你們逃生的機會,趕快走。」黑影說話了,似乎已經知道有人蟄伏:「如果你們對我出手,一定死。」

  兩僕婦的身軀抖動了兩下,依然蟄伏在原地。

  黑影哼了一聲,邁出一步。

  手指終於按下卡簧,筒身卻因心情緊張而顫動,筒口恰好下沉,卡簧發出輕響,五支六寸小弩矢噴射,打在方磚地上有如暴雨,火星跳躍。

  黑影一掠而過,雙手左右分張。

  兩僕婦還來不及發射最後一支弩箭,厲叫著摔飛出丈外,蜷縮在地掙扎,五官流血頭部各挨了致命一擊,活不成了。

  梅花弩可以發射兩次,第一次五支,第二次是中間的一支,極為陰毒可怕。

  厲叫聲在過廳中迴響,淒厲刺耳懾人心魄。

  火光一閃,甬道兩側的桃花三娘子與杜彩鳳,點燃了從官廳取來的大照明燈籠,插在壁座上退至一旁,閃在門兩側作壁上觀。

  黃自然不許她倆插手,她們還真沒有與超絕殺手們,在夜間決死的勇氣,只好在一旁作壁上觀,除非殺手找上她們,她們不打算冒險參與搏殺。

  黃自然拔劍在手,冷然相候。

  終於,後廳門打開了。

  厲叫聲中止,兩個僕婦的身軀寂然不動了。

  ***

  出來了十二個男女,將四盞大型照明燈籠,插在門側壁座上,過廳有六盞燈籠大放光明。

  氣氛一緊,似乎廳中的氣溫正在急降。

  為首的人穿了團花綢便袍,人才一表,半百年紀龍馬精神,鷹目中炯炯發出幽光,挾了一根哭喪杖,與白天那位衛師爺所使用的一模一樣,不同的是,腰帶上插了一把寶光四射嵌珠鑲玉的長劍。

  巡檢郭威與捕頭裴吉,站在右外側,可知地位在十二人中,算是最低的。

  雷吏目不在,可能留在章家莊。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首的人厲聲問。

  黃自然逐一審視十二名男女,眼神也極為陰森凌厲。

  「我叫黃自然,保定府一等一級捕快。」他神目炯炯,凌厲地狠盯著這個人:「郭巡檢與裴捕頭認識我,他們應該在昨天,就向你這位知州大人稟報了,你不會要查驗我的所有證明吧?」

  桃花三娘子兩女大吃一驚,她們還不知這裏是知州大人的官舍呢!

  知州大人?這怎麼可能?

  「老天爺!」桃花三娘子倒抽一口涼氣低叫:「任何人敢到莒州來找玄武門的山門,毫無疑問將會以各種可怕罪名上法場。」

  「我要知道你的江湖身分,亮你的真名號。」

  知州大人滿口江湖話,哪像一個從五品知州大人?

  「我沒有地位,也沒有號。」他輕拂著長劍,虎目中殺機怒湧:「我要玄武門主勾魂喪門聶英傑,和天下第一殺手聖手無常侯傑。海捕公文上寫得一清二楚,死活不論。活的,我可以多領一百兩銀子賞金。一百兩銀子,在保定可以買二十畝地。王大人,俗話說,斷人財路,有如殺人父母;你不會斷我一百兩銀子財路吧?」

  「閣下,你要什麼我給什麼。」知州王大人居然採取低姿勢打交道:「如果你真的身在公門,我可以交你這位朋友,子女金帛我不會吝惜……」

  「免了,閣下。」他打斷對方的話:「命中有時終於有,命中無時莫強求;我黃自然天生窮命,多發一文錢橫財恐怕也會短壽。閣下十餘載經營,成就驚世。我想。這位知州王大人,前任在某一縣做縣令,就被你盯上了,卸任回京候補,你就取代了他。或者,在他返京途中,你取代了他。手法比當年彌勒教教主龍虎大天師更高明,他用大量劫掠來的金銀,交通武定侯郭勳,買得山西衛指揮使官職,統帶一群不能內調的衰兵殘將,對他在內地發展教務毫無幫助。而你,卻李代桃僵……」

  「黃老兄,何必呢?」王知州的哭喪杖,有意無意地移至身前:「保定府的苦主,根本不可能指認我,我是榮任莒州知州的從五品父母官,我可以和貴府的知府,到京師打三年兩載官司……」

  「打官司你一定輸,閣下。王知州在吏部必定留有任官本籍底案,留有指模手印,即使不到本籍向他的家族調查,也可以證明你假冒的身分。當然,我不希望因此而遷延時日,所以先割斷你的手腳大筋,用驢子拖你到保定銷案,屆時你哪有精力打官司?聖手無常大概是那位章大爺了,你竟然殺盡了章家的一門老少,老天爺!你已經不是人了。」

  「我與你不共戴天!」王大人終於爆發了:「我勾魂喪門一生心血,所建的百世基業,被你毀於一旦,我要把你剁碎了餵狗……」

  「去你娘的狗屁百世基業。」黃自然破口大罵:「你就活不過今夜。你這狗都不吃的喪心病狂王八蛋,你以為我真會把你活著帶到保定銷案?我的唯一目的是殺死你,在何處殺你無關宏旨。你是一代兇梟,橫行天下十餘載威震江湖,滿手血腥殺人如麻,應該有勇氣和我公平地生死決鬥。來吧!我等你。」

  哭喪杖微動,殺氣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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