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龍驤奇士 | 上頁 下頁
一七八


  「你自己決定好了。不過,我希望你趕快出山,把這女人的劍帶去,把你的師父徐婆婆帶回天台堡。世間妖魅鬼怪的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不可思議無法解釋的事太多了,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立心正百邪迴避。假使真正碰到鬼,也用不著害怕,放膽一拼,有何不可,拼死了鬼;鬼不是連鬼都做不成了麼?被鬼拼死,你仍可做鬼,何懼之有?我勸你還是走吧,沒有什麼可怕的。」

  張姑娘膽氣一壯,也感到好奇,挺了挺胸膛說:「好,我跟你走一趟。」

  「你不怕?」

  「我……我想,我不怕。」

  「真的?」

  「我……我只怕你殺……殺我,污辱我……」

  「你放心,請忘了剛才的事,好不好?」

  「高爺,你……你的女伴,對你真那麼重要,真值得你與妖魅拼命麼?」

  「是的。」他不假思索地答。

  「哦!我……我好羨慕她。」

  「你說笑話了,快取那女人的劍佩上,我要喚醒她了,她將帶我們到她們的居所。」

  張姑娘精神來了,迅速解下女人的劍繫在背上,一面笑道:「高爺,我叫張小雲。」

  「我知道,你與令師是兩年前投奔天台堡的,賢師徒的大羅劍術是武林一絕。」

  「但與高爺相較,不啻螢火之光。」

  「不然,令師被昨天在下入堡拜山,連闖三關的藝業所驚,且叫破劍術的來龍去脈,心中早生怯念,因此無法發揮所長,失手自是意料中事。」

  他喚醒了中年婦人,用奇異的嗓音說:「秀芷妹,回洞。」

  「是,主母。」中年婦人答,舉步便走。

  張小雲一頭霧水,訝然低聲問:「高爺,怎麼回事?」

  「不可多問,沿途切記不可說話,走。」他低聲說。

  「高爺,我……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好,人到了絕魂嶺,多多少少沾了些鬼氣,不明白也是常情。」他低笑著說。

  中年婦人秀芷連頭也不回,愈走愈快。從山腰繞至山東麓,這一帶奇崖壁立,氣勢雄奇,陰森森鬼氣沖天,獸類奔竄,吼聲此起被落,夜梟的啼聲宛如鬼哭;在這種地方住一輩子,人怕不要變成瘋子?

  折入一處山丘,三面陡崖壁立,草木陰森。

  高翔在丘口跟上了秀芷,輕輕一拿拍在她的頭上,扶住她的身軀往石穴中一塞,向張小雲低聲道:「到了,跟我來,腳下小心。」

  白天,小綠一時大意,被綠色的鬼火團所愚弄,被迷藥迷翻失去知覺。

  醒來時,她發覺自己僵臥在一張石桌上,日影雖看不見,但天色尚早。看四面高崖插天,原來處身在一處斷崖前。

  她吃了一驚,挺身而起。糟!她發覺氣門穴已被詭異的手法所制,成了平凡的人。

  更令她吃驚的是,身旁的石凳上坐了四個人,皆以不友好的目光盯視著她,大有將她殺來果腹的意思。

  四個都是女人,一是白髮如銀的老太婆,一是灰髮梳髻臉色蒼白的中年女人,一是五官清秀但臉色陰沉的中年美婦,另一人是黛眉帶煞但清麗脫俗的美麗少女。

  四女的衣裙,全是粗糙的青麻布,正所謂荊釵布裙樸實無華,但掩不住她們脫俗的神韻。

  她看到少女的身旁,放了一襲黑袍,和一雙可繫在腳下的高蹺,足有五尺高。黑袍又長又大,人如踩上高蹺,站起來便高有一丈以上。

  她坐正身軀,茫然地問:「諸位,這是什麼地方?」

  「絕魂嶺。」中年美婦不帶表情地答。

  「這裏是……」

  「你不必多問了,反正你並不需要知道其他的事。」

  「你是說……」

  「你將死在絕魂嶺,被推下長恨崖。」

  「我們有仇麼?」她硬著頭皮間。

  「沒有。」

  「那……」

  「凡是敢闖入本嶺的人,絕無生理。」

  「哦!原來是你們在此地裝神弄鬼。」

  「不錯,你姓甚名誰?」

  「華小綠,你們……」

  「不必多問了,念你是女流,因此讓你死得安逸些。」

  「何不先說來聽聽?」

  「不必了。」中年美婦冷冷地說,取過置放在身後的幻電神匕又問:「這是你的麼?」

  「不錯,是我的。」

  中年美婦將神匕丟在她腳下,點頭道:「倒是一把無堅不摧的神匕,可是你並不配用。練武要最悲哀的是沒有發揮的機會,你是不是感到未能公平一決而遺憾?」

  小綠緩緩拾起幻電神匕,說:「正是此意……」

  話未完,飛撲而上,神匕疾揮。她用不上內力,氣門被制,但基本功夫仍在,撲勢仍然兇猛無比。

  身側的灰髮中年女人突然閃出,一把便扣住了她的手,猛地一抖,神匕脫手飛墜,再向側一帶,小綠便被可怕的掀力掀翻在地。

  她只感到手臂酸麻,跌了個昏頭轉向,仍然一滾而起,冷笑道:「這叫公平麼?你們好不要臉。」

  「老身會給你一次公平的機會,你放心好了。你是不是天台堡的人?」中年美婦陰森森地關。

  「不是。」

  「那你……」

  「本姑娘是從南京來,向天台堡索人的。」

  「咦!你的膽子可不小,定然有同伴同來了。」

  「哼!大概你就是狄堡主的狗黨了。」

  「絕魂嶺與天台堡毫無關連,任何人擅闖禁地殺無赦,天台堡的人亦不例外。但女性尚可接近長恨崖下,登崖則概不寬赦。」

  「哼!本姑娘不信你的鬼話。」

  「信不信由你。說,你還有幾位同伴?」

  「多得很。」她信口說。

  中年美婦向灰髮中年女人道:「秀芷妹,今晚你前往防備好了。」灰髮中年女人欠身恭敬地說:「主母但請放心,小婢這就前往守候。」

  「小心了。」

  「小婢遵命。」

  這兩個的年齡很怪,稱呼也怪。看外形,灰髮中年女子似乎要年長些,但卻被稱為妹,而她卻自稱小婢,稱對方為主母,亂七八糟。

  婢女秀芷入洞片刻,挾了一包衣物告辭走了。

  中年美婦不住打量小綠,久久,眼中湧起了奇異的表情,秀眉不住掀動,臉上困惑的神色愈來愈明顯。久久,突向老太婆問:「五娘,你看她有點像誰?」

  老太婆五娘沉靜地說:「小姐,老奴早已看出她有點像姑爺。」

  中年美婦臉色驟變。突然以手掩面。久久,她放下掩面的手,眼珠紅紅地,臉上明顯地流露出哀傷的神情,眼神卻冷厲怨毒,極為可怖。她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叫道:「女兒,你站在她身左看看。」

  少女應諾一聲,輕盈地走近小綠。兩人站在一起,便可以看出異同了,兩人的雙目與口鼻的輪廓,竟然有六七分相像,但臉型卻顯然不同。小綠雙頰要豐潤些,而少女卻是瓜子臉,酷肖乃母。少女年長三四歲,臉部呈現老成、持重、冷傲、沉靜的神色,小綠則稚氣未除,高傲、頑皮、慧黠,喜怒形於詞色。

  「咦!怪!」中年美婦困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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