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龍驤奇士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居兄如果懷疑小弟見外,目下退出仍來得及。老實說,小弟真不希望居兄也遭到不測,以免心中負疚。」

  「高兄弟,這是什麼話?這……」

  「這是小弟由衷之言,希望你諒解。」

  船上航十餘里,到了江北一座小鎮下帆靠岸,另一艘快船已經解纜以待。

  換船後,船向下航,靠上了南京對岸的浦口鎮碼頭。兩入背了早已準備在船上的包裹,灑開大步向風陽趕。

  居天成一頭霧水,又不好多問,只好跟著走。當天晚間在來安江渡口投宿,落店時,有一名店伙遞給高翔一封書信。

  三更天,高翔催促居天成起來動身,次日入暮時分,竟趕到三百里以外的巢湖北岸。

  三天後,在安慶府落店,備極辛勞。

  之後,船上行。兩人扮成水客,乘坐普通的客船上航湖廣。

  黃州府,在江北,與武昌縣隔江相望(武昌府的附廊縣稱江夏縣,武昌縣即今鄂城)。地連雲夢,城倚大江,西望夏口,襟帶湘漢,介乎淮楚之交。

  城西三十餘里,地名江口鎮。大江從上游團風鎮分為三條河道向下流,在江口鎮會合,所以叫江口鎮,這裏有官渡通向武昌縣。

  鎮東十餘里,那兒有一處肥沃的平原,阡陌縱橫,都是肥沃的田地。有一上村莊,叫紅葉賈家莊。這一帶的田地,有大部分是莊主賈三爺的產業。

  莊後有一座小山丘,長滿了楓樹,金風一起,紅葉滿山,所以稱為紅葉賈家莊,賈三爺是本地的名人。

  莊東至府城,西至江口鎮,都是十餘里。腳程快的人,半個時辰便可趕到。莊西南三里左右,便是遼闊的滾滾大江,站在莊外的護莊牆上,便可看到滾滾江流。

  紅葉賈家莊地當往來大道,因此走這條路的人,對賈家莊毫不陌生。在府城,提起紅葉賈家莊賈三爺,雖不說家喻戶曉,至少有一大半人知道他的大名。

  在府城,賈三爺還算不了什麼領導人物,僅算是名人而已。而在漢口鎮。賈家出來的一個家奴小廝,也比鎮上的父母老大爺高三級。在鎮上如果有人惹事生非,只要拍拍這人胸膛說一聲是紅葉賈家莊的人,大有姜太公在此,與泰山石敢當的效果,保證無人敢管。

  這天近午時分,江口鎮泊了一條小船,上來了兩個英俊的青年書生,戴了儒巾,青儒衫大袖飄飄,瀟灑出群。尤其是那位身材稍高些的書生,委實中看,人如臨風玉樹,一團和氣滿臉春風,是個好說話的人。手搖著摺扇,瀟灑地施施然踱著方步,進入鎮口的碼頭大街,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江口鎮是大碼頭,又是至武昌的渡口。鎮上有三四百戶人家市面相當繁榮,碼頭大街更是龍蛇混雜,三教九流混飯吃的地方也是出名的是非之地。

  剛踏入街口,柵門旁蹲著兩名土棍,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歪著纏頭巾,腳帶鬆鬆地,敞開了前襟,露出毛茸茸的結實胸膛,擄高衣袖,露出粗壯結實的手臂,手臂上刺了花,竟然是一條蛇的圖案,一看便知是不折不扣的地頭蛇。

  兩土棍瞥了兩人一眼,緩緩站起。其中一人齜牙咧嘴桀桀笑,向同伴怪聲怪氣地問:「二哥,你看到了麼?」

  「看到什麼?」二哥怪腔怪調地間。

  「看這兩個人是男是女?」

  「都像。」

  「也許是龍陽公子呢。」

  二哥發出一陣怪笑說:「咱們黃州府的爺們不喜男風,喜的是標緻妖嬌的花姑娘,龍陽公子在這裏開了不碼頭,三弟不可胡猜。」

  「胡猜?二哥,咱們賭個東道,如何?」

  「賭什麼東道?」

  「賭他們是不是龍陽公子。小弟上前與他們打交道,一問全知。」

  「算了,別耽誤了正事。他們過去就算了。」

  二弟舉步便走,跟在兩人身後,從旁繞過劈面攔住了,雙手叉腰裂嘴一笑。

  兩位公子爺先前裝聾作啞未加理會,但這時被攔住去路,不理會是不行了。

  但兩人修養到家,相對一笑,搖摺扇的公子爺笑道:「居兄這面走好了。」

  他就是高翔,同伴是居天成,居天成的修養沒有他那麼好,本待發作,聽他一說,只好忍住一口惡氣說:「好吧,請先行。」

  三弟雙手一伸,嘻皮笑臉地說:「慢走,大爺有話要問問你們。」

  這時,稱二哥的人也繞過來了,街上人多,登時附近便圍上了不少看熱鬧的,卻無人上前干預。

  高翔舉目四顧,方注視著對方問:「閣下有何見教?」

  「你們從何處來?」三弟問。

  「南京。」

  「咦!大地方的人。你們的家是不是在秦淮河?」

  「不是。」

  「不是?三爺我得看看。」說完,伸手去摘高翔的頭巾。

  高翔退了半步,不悅地問:「你要看什麼?」

  三弟邪笑道:「看你是不是的男人。」

  「尊駕笑話了。」

  三弟臉一沉,厲聲道:「誰給你說笑話?瞎了你的狗眼!」

  聲落,手奇快地抓向他的頭巾。

  他忍得住,居天成卻不是善男信女,搶前一步手出如電閃,反扣住對方的脈門一帶,「噼啪噼啪」耳光聲暴起,接著來一記短衝拳,「噗」一聲正中小腹,扣住脈門的手方行鬆開。

  三弟像一條死狗,搖搖晃晃轉了半圈,像是爛醉如泥神智不清,「砰」一聲仆倒在地,趴伏在街心跪伏如羊,聲息全無。

  二哥本想上前解救,嚇得愣住了。

  居天成拍拍雙掌,冷冷一笑,扭頭向發愣的二哥冷笑著問:「閣下,你還有什麼需要問的?說吧。」

  二哥嚇得退了兩步,惶恐地說:「沒有,沒有,在下沒有什麼可問。」

  「那就好,你等會兒告訴這位仁兄,咱們兩個南京人既然敢來貴地,就不怕有人出來找麻煩。」

  「是的,是的……」

  「他所要問的事,在下已經答覆他了。」

  「是的……」

  「你還有什麼高見?」

  「沒有,沒有,在……在下毫……毫無意見。」

  「那就好。再見。」居天成微笑著說,舉步走了。

  人群紛紛讓路,全用不勝驚訝的目光目送他兩人入鎮而去。

  走了三五十步,身後腳步急促,有人急步跟上,逐漸從居天成的身側超過,在相並而行時,那人低聲說:「兩位公子爺趕快離鎮,那群痞棍已在召集人手對付你們了。」

  居天成淡淡一笑,跟了兩步說:「謝謝尊駕的好意,在下會小心的。」

  那人是個二十餘歲中年人,發覺居天成跟上說話,吃了一驚,匆匆急步而走,沿街旁有幾名年輕子弟,正冷笑著冷眼旁觀。

  高翔兩人毫不在意,信步瀏覽街景,直趨鎮中心的十字街口緩步四顧,神態悠閒。

  不久,十字街在望。街道窄小。兩旁的店舖相當熱鬧,不時可看到一些幽暗的小巷。

  前面一條巷口內,突然跌跌撞撞出來了一個人,走了兩步突然「砰」一聲栽倒在地,發出數聲痛苦的呻吟。

  高翔一驚,急走兩步將人扶起急問道:「站好,尊駕怎麼了?」

  那人口鼻淌血,頭青臉腫。居天成驚道:「是剛才向咱們提警告的人,被打了。」

  高翔掏出一顆救傷丹,將人扶在牆根下,由居天成向一家店舖取來了一碗水,兩人替對方服下丹九,拭淨臉面的血跡。

  圍觀的人不住搖頭,沒有人敢出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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