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龍驤奇士 | 上頁 下頁
二八


  他急急奔回道路,怪!那兩個兇手怎麼不見了?兩兇手一傷脅一傷肩,不可能走動,那麼,附近必定還有人潛伏,將人救走了。

  路兩端空蕩蕩,不見人影。他知道無法追尋,找回坐騎重新南行。

  雙闕莊位於芙蓉城南麓,滿山青翠,在萬綠叢中建了一座遠離人煙的莊院,三十餘棟樓房,三十餘間平屋,院深屋方,氣象恢宏。江湖人都知道,這是武林中以行事乖張,工於心計,但頗有俠名的笑如來馮五湖的莊院。笑如來的師弟江湖遊神古山嵐,亦正邪亦俠亦盜,名頭比笑如來要響亮些。總之,師兄是白道俠士,師弟是風塵奇人,雙闕莊非同小可,雖不是龍潭虎穴,卻也不是好招惹的武林名莊,登門生事討不了好。

  初生牛犢不怕虎,對江湖形勢陌生的高翔,不在乎龍潭虎穴,激於義憤,水裏火裏他也得走一遭,不查個水落石出,誓不罷手。他年輕的氣盛,無視於危險,不在乎兇手的警告,事情已牽扯到他,恩師的好友老化子,已不明不白地魂歸九泉,九泉亦難暝目,他怎肯放手?

  他繞過東峰的東麓,覓路馳向芙蓉峰。烈日當空,已是午牌初了。

  山徑窄小,馬匹不良於行,他找到一座小寺院,交馬匹寄在院中。寺名小雷音,小得只有佛殿一間。與牛頭山大佛寺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佛窟寺也叫崇教寺,是牛頭宗懶融大師的開教道場,兩寺相去不遠,小雷音寺的香火冷落,自是意料中事。

  全寺只有三位老僧,知客僧叫悟虛,接過韁不住打量這位氣宇不凡的少年人。上了年紀的高僧大德,一般說來皆沉默寡言,這位悟虛老和尚也不例外,一言不發似乎懶得發話。

  他徒步上道,便看到了雄峙於松檜叢中的雙闕莊,莊門樹立了兩座木牌墳,代表了雙闕。但降下山坡進入樹林,便看不見雙闕了。

  他沿小徑緩步而行,心中不住盤算,該怎樣向笑如來啟齒,如何說明來意。

  前面道旁的檜樹下,幽靈似的飄出一位綠衣女郎,渾身黛綠,如不留心,還以為她是樹呢。

  這位小姑娘只有十五六歲,穿緊身衫褲,完全是小丫頭的打扮,但衣裳可是綢製品,家常打扮倒也顯得清秀可人。眉如遠山清帶秀,小小櫻唇一點紅,繫腰帶便顯得曲線畢露,微隆的酥胸說明她已跨入青春少女的金色年華。她手扶樹幹,用她那雙鑽石般明亮的大眼睛,含笑注視這位年輕英俊的不速之客。

  高翔心中一動,心說:「好一位清麗脫俗的小姑娘。說俗些,國色天香,沉魚落雁是也。」

  他堆下笑,點頭為禮,笑問:「小姑娘,可是雙闕莊的小姐麼?」

  小姑娘很大方,臉紅紅地哼了一聲,說:「你這人像是個紈絝子弟,不像是個讀書人。」

  「哈哈!誰不知我是國子監最劣的,不甚造就的大學生?本來就不是讀書的料。」

  「所以你要行俠,要好勇鬥狠,要以武犯禁,要……」

  「哎呀!小姑娘,你倒是真不客氣呢。你比我小,卻會老氣橫秋教訓人。呵呵!俗語說:事到頭來不自由,我當然不配行俠義,但有人找上頭來,不得不硬著頭皮挑這副重擔……」

  「所以你要來雙闕莊找麻煩。」

  「好說好說,我可不敢當找麻煩三字,你……」

  「我要先試試你的造詣。」

  「呵呵!造詣兩字,未免太籠統了,拳劍、學問、為人處事……」

  「我希望試試你的身手。」

  「哦!請教如何試法?」

  「你既讀書不成,志在行俠,說來簡單,其實千難萬難,江湖上人心鬼域,武林中高手如雲,可說時時生險,步步殺機,如無超人的身手,與過人的智慧與豪傑的襟懷,萬難成事,不但不行俠不成,反而害人害己。」小姑娘一本正經地說,看神情不像是開玩笑。

  高翔心中一動,收斂了狂放的笑容,微笑道:「小姑娘,我想起了當年學舍中教授史學的那位博士,你的口吻與他差不多。」

  「我不是說著玩的。」

  「好吧,就算你不是尋開心的江湖話,說了好半天,還沒有請教姑娘尊姓呢。」

  小姑娘大眼睛再轉,湧起隱隱的笑意,恢復了頑皮小姑娘的神態,說:「當然我不能告訴你,我也不想告訴你。」

  「但你像是知道我的底細,這是不公平的。」

  「誰叫你跑永安鏢局?鏢局的人五方雜處……」

  「哦!倒是我的不是了。」

  「當然是你的不是。」

  「這樣豈不是有失公允?你知道我,而我不知道你是敵是友……」

  話未完,綠影疾閃,比他矮一個頭,身材嬌小的小姑娘,以奇快絕倫的速度射到,纖纖玉掌已拍到他的胸膛,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入鼻,她那頑皮的笑容像是突然在他眼前幻現。

  好快,他吃了一驚,猛地向後暴退,「嘭」一聲大震,不小心背部撞在一株大樹上,枝葉搖搖,以毫髮之差,他避開了一掌。

  小姑娘不放過他,咦了一聲頗感意外,如影附形跟到,反掌便拂,捷如電閃。

  他這次心中有備,向下一挫,「唰」一聲高不過三尺,從掌下逸走,鬼似的滑至樹後去了,也是毫釐之差,危險地又避開一掌。

  小姑娘不甘心,收掌換指,向樹後猛點,突又五指齊彈。

  高翔在指頭肩前一剎,向另一株巨樹掠去叫:「你用的是蘭花拂穴手。」

  小姑娘銜尾追到,笑道:「還有呢。」

  他一扳樹幹,身形加快蕩至樹後。

  小姑娘恰好到達,一腳截住樹的另一面,小弓鞋尖挑向他的左膝。

  他哈哈一笑,膝靠實樹幹避過一鞋尖,左手像電光一閃,便抓住了小姑娘的脛骨。

  這瞬間,他心中一震,男女授授不親,他怎能抓住一個陌生小姑娘的纖足?這位小姑娘不小心呢。

  他不假思索地放手,扭頭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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