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龍驤奇士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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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三劍客中,許家便佔了兩名。儀鳳門附近的許家罩上了重重愁雲慘霧,許家的好友紛紛聞警而至,查訪兇手高翔的公文,從知府衙門向八方飛傳。 高翔是小名,要找這個人真不簡單。 在風雨飄搖中,高翔毫無所悉地踏入了返家的小徑。他提了一個小包裹,穿一襲青袍,施施然緩步而行,家園在望,不自覺地自語道:「一年半了,不知爹媽和弟妹們可好?」 已經是六月杪,距慈姥廟血案發生的日期,已有半月了,但兇手的消息卻如石沉大海。 擒龍客的遺骸已運返南京,許家來來往往的朋友不絕於途。 這天近午時分,聚寶門外的梅崗並沒有多少遊人。梅崗上便是靖難之變,一代大儒書呆子方孝孺殉難的地方。 高翔仍是一襲青袍,大袍飄飄,顯得洵洵溫文,誰也不敢相信他會是個身懷絕技的人。 路西一帶全是梅林,岔出一條小徑,通向梅林深處的一座小茅屋,那是看守梅林的人住宿的地方。 剛走上了小徑,迎面來了兩名穿直裰的村夫。 「唔!後面那人好面善。」他想。 兩村夫極為老練,僅輕瞥了他一眼,便泰然錯過,一直就未回頭。 他也沒留心這兩人的表情,緩步來到小茅屋前,輕叩柴門叫:「俞老伯在家麼?小侄高翔。」 柴門「吱呀」而來,迎門站著一位鬚眉皆白的老人,含笑讓在一旁說:「哦?是翔哥兒,遊學回來啦?請進。」 「老伯怎麼客氣啦?小侄不敢當。」他踏入門內說。 「呵呵!不是客氣,而是好久不見,理所當然。令師呢?請坐下說話,老朽給你泡杯茶。」 「不敢當,老伯千萬不要把小侄當外人看待,這次小侄隨家師入川,他老人家留峨嵋,與伏虎寺的宏規大師盤桓,歸期未定。」 俞老人一聽宏規大師四字,頰肉輕微地抽搐,問道:「令師是不是說過要到青城一行?」 「他老人家在入川前提過,但爾後便不再提起。」他一面說,一面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道:「家師命小侄將這封書信面呈老伯,而且限定六月最後一日呈交,小侄已返家半月,依囑今日前來面呈。」 俞老人伸手接信,手似乎有些顫抖,接過信並不拆開,納入懷中說:「最近兩天中,老朽將有長行。何時返回,不得而知。你等一等,你送給你一件你喜愛的東西。」 俞老人入室不久,取來一隻木匣,遞過笑道:「賢侄,打開來看看。」 他打開一看,雀躍地叫:「謝謝你,老伯啊,多高興哪!」 匣中盛著四三百顆精磨而成的雨花石,色澤如瑪瑙,寶光耀目,紅白青各色皆備,紋理鮮明。這種石雨花台多的是,不算名貴,當然不是當年雲光法師在此講經時,天上降下的神花所化。 但這一匣小石,卻是花了無數的心血製成的無價至寶,每一顆皆有四分圓徑,比棋子還小,扁而圓,薄約分餘,表面看來光滑平整,其實有角度,不同的弧形。外行人觀看,必定認為是一些好玩的五色棋子而已。 俞老人呵呵笑,說:「哥兒,沒忘了使用法吧?」 他如獲至寶似的將匣抱入懷中,欣然地說:「小侄勤練不輟,怎會忘了!」 「真的?」 「真的,最難的是五星聯珠手法,小侄也能運用自如了。」他頗為自豪地說。 俞老人取回木匣,取出五顆五花石,信手放在桌上,自己手中挾了另一顆,笑道:「如果你真的熟練五星聯珠手法,我允許使用克敵防身。」 「小侄請老伯……」 話未完,俞老人喝聲「打!」五花石脫手而飛。 他一把抓起五顆五花石,不慌不忙抖手疾彈。 五顆五花石幾乎同時飛出,但並不成一線,仔細察看,方可看出五顆五花石排成箭鏃形,但彼此距離並不是完全相等規則的。 奇蹟出現了,五顆五花石射向俞老人投出的一顆,響聲似連珠,投出一顆被擊得左右飛飄。當被第一顆石子擊中時向左飛,恰好被左面的石子擊得折向右飄,接著又石面的一顆所擊中。如此左右折飛,六顆石子同時跌落在壁角下,空中撞擊的奇景,外行不易看清,只看到六顆石子快速絕倫地互相撞擊而已,蔚為奇觀。 俞老人呵呵一笑,說:「哥兒,你可以使用這盒五花石子。」 「謝謝你,老伯。」他拾回五花石興奮地道謝。 「哥兒,你知道往昔老朽不許你使用的原因麼?」 「老伯恐怕小侄手法不熟,誤傷人命。」 「這是其中原因之一。」 「還有別的原因?」 「是的,老朽怕你辱沒了五指飛花暗器之王的名頭,不得不禁止你使用。」 「這……誰是五指飛花?」 「我。」 「老伯你……」 「你走吧,後會有期。」 「老伯……」 俞老人不再多說,舉手含笑送客。 他只好告辭,前腳出門,後腳柴門已閉。他搖搖頭舉步回走自語道:「俞老爺子不僅是一位草野奇人,必定也是早年的江湖一代大豪。」 剛到達聚寶山的北麓,兩側的樹林突然射出兩個青影,一躍三丈,捷逾電閃。 路北端,五個黑衣人抱肘而立,相距約十餘丈,向這一面虎視眈眈,每個都佩了兵刃。 後面,也有兩個人,正是先前三岔路口所見的兩名村夫,那位十分面熟的大漢大叫道:「就是他。」 兩青影攔住去路,兩雙虎目神光閃爍。兩人皆年約四十上下,魁梧精悍臉湧殺機,各佩一把長劍,雙手叉腰攔住去路。 高翔極少與江湖人接觸,對江湖朋友陌生是緊,看這兩位仁兄來勢不善,不由一怔。 聽到叫聲他扭頭回望,兩大漢不知道是不是指他而言?他感到有點迷惑。 右首的青衣人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不客氣地問:「閣下你姓高?」 他又是一證,毫不遲疑地答:「不錯。高山流水的高。」 「名翔?」 「不錯。」 「你的膽氣委實令人驚訝。」 「尊駕的話帶有刺呢。」 「反正閣下心裏明白。」 「在下大惑不解。請教,有何貴幹?怎知在下的姓名?你們是……」 「你是高翔,對不對?」 「對,你們……」 「那就找對人了。」 「你閣下貴姓大名……」 話未完,大漢突然衝上,宛如電光一閃,好快,看到人影一動,便已近身,兩個指頭已點到了左期門要穴。 「咦!點穴術。」他叫,扭身避招,身形挪動眼看並不快,但恰好處,剛好避過點來的指尖。 「噗」一聲響,他一掌劈在大漢的右肩。 「哎……」大漢狂叫,收不住勢,右肩一沉,直衝出兩丈外,腳下大敵幾乎臥倒。 另一名中年大漢吃了一驚,火速拔劍。 劍剛出躺,人影已近。 中年大漢一駭,想後退出招。 高翔像怒鷹般飛撲而至,凌空飛躍,「噗」一聲悶響,一腳踢中大漢的右肩井,橫空飛越大漢的頂門,無聲無息地飄落在大漢身後丈餘外,飄然著地。 大漢仰面便倒,砰然著地,跌了個手腳朝天,翻出丈外爬不起來了。 「捉兇犯!」路兩端的人大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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