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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再不走,她的黨羽一到,就走不了啦,老道。」側飄丈外的東風怪叫:「小丫頭劍術已獲她爹真傳,再獲三聖尼的伏魔慧劍精髓,短期間奈何不了她的,走!」

  「休走!」假書生怒叱,向東風猛撲而上。

  東風一聲長笑,倒飛三丈外,笑聲未落,第二次斜向躍出,立即擺脫假書生的追擊。

  西雨早已逃出五丈外去了,見機溜之大吉。

  假書生經驗不夠,同時也對東風頗懷戒心,東風封住她兩劍,確令她心中凜凜,顯然東風比西雨高明多多,窮追猛打恐怕佔不了便宜,自己格鬥的經驗不足,不得不見好即收,停止追趕。

  回到茶亭,店外匆匆來了五名壯漢。

  「小姐,怎麼一回事?」最先到達的壯漢急急地問。

  「碰上了東風和西雨。」假書生笑笑說:「兩魔君浪得虛名,逃掉了。」

  「謝謝天!」壯漢臉色大變:「這兩個魔君惡毒殘忍,小姐今後千萬要小心,請不要獨自在外亂闖了,小姐,趕快回去吧!」

  「他們還奈何不了我,急什麼呢?」假書生拒絕離開:「我覺得奇怪,那東風老魔竟然知道我的底細,他怎能知道如此詳盡?他引誘西雨合作,合作些什麼?」

  五個壯漢不是同時到達的,最後一人急急越過晁凌風所坐的茶亭,突然咦了一聲,倏然止步。

  晁凌風也一怔,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似曾相識。

  「是你!」壯漢突然脫口叫。

  晁凌風終於記起來了,這人是景夫人的四轎夫之一。他雖然換了裝,像位年輕的公子爺,但相貌絲毫未變。在一些久走江湖經驗豐富的人來說,銳利的目光洞察無遺,過目不忘,所以看出是他。

  他心生警兆,但並不在意,友善地向對方淡淡一笑。

  「閣下,你就是那天與西雨三個邪魔,半途截擊景夫人的兇手之一。」壯漢的嗓門像打雷,而且立即堵住了亭口,氣勢洶洶。

  人影急動,假書生那方面的七個人都過來了。

  「咦!你這傢伙真會血口噴人。」他不悅地說:「你知道兇手兩字,會帶來什麼後果嗎?」

  「你敢否認那天你不在場嗎?」壯漢見同伴到達,嗓門更大了。

  「不錯,在下那天在場,目擊一切經過。」他冷冷地說:「我不認識你們,自始至終,我一直躲在歇腳亭內,你怎麼一口咬定我是兇手?」

  假書生伸手阻止壯漢爭辯,緩步進入茶亭。

  「家母在咸寧道上遇襲的事,已經是盡人皆知。」假書生冷冷地說:「不錯,那天閣下一直就躲在亭內,家母到達時,閣下與七煞書生西雨兩人有說有笑也是事實。情勢對你們不利,所以你不出來。」

  「小姑娘,你也是一個信口入人於罪的人。」他逐漸有點不耐。

  「是嗎?今天,你又在場,真是巧合嗎?閣下又何以教我?」假書生又咄咄逼人。

  「在下是來遊湖的,是否巧合,怎麼說悉從尊便。在我的看法,是東湖乃大眾遊玩的地方,人人皆可來得,樂園茶居也是人人可來的所在。我這人很講理,奉公守法,在這裏沒侵犯過任何人,我應該有權不受任何人傷害。你們如果認為在下的行為有什麼不對,可以去把巡捕找來。武昌是湖廣首府之區,畢竟是有王法的地方。小姑娘,你最好不要任性,學學克制自己,不要武斷是非。」

  假書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畢竟是少見世面,在晁凌風理直氣壯的指責下,有點招架不住。

  「你的理由不值一駁。」壯漢趕忙替小姐解困:「當然我們並不是不講理的人,目下唯一解決之道,是你隨我們去見夫人,向夫人證明你的無辜。」

  「沒有必要。」他一口拒絕:「我只聽從執法人的吩咐,不理會任何人的脅迫。我在這裏等你們半個時辰,你們的夫人可以前來和我講理,或者找巡捕來控告我。現在,諸位請勿前來打擾。」

  「看來,你是有意放潑了。」壯漢怒聲說:「武林人敢做敢當,恩恩怨怨一肩挑,可不要像潑皮一樣混蛋,平時橫行霸道,碰上強者卻又向公門托庇求援。閣下,你未免太不上道了,在下只好將你帶走。」

  「來硬的?」他放杯而起。

  「不錯。也許閣下比西雨高明,在下不自量力,必須領教閣下的神功絕學。」壯漢在亭外拉開馬步一點手叫:「出來,閣下。」

  「你不制止你的人?」他向站在桌對面的假書生問。

  「我也有意帶你會見家母。」假書生說。

  「那你最好是自己出手。」笑笑:「那天四男兩女,其中包括了這位老兄,六個人聯手,也僅能勉強牽制住西雨而已。」

  「閣下的意思,是閣下比西雨高明?」

  「差不多,高明一點點。」

  「這是說……」

  「這位老兄不是在下的敵手。」

  「哦!看來,我非出手請你不可了,你的兵刃……」

  「在下很少帶兵刃。」他淡淡一笑:「刀劍在手,會膽壯氣粗。而且,極易失手傷人出人命。」

  「那就在拳腳上見真章。」假書生將劍拋給書童,向亭外走:「如果你願意隨我去見家母,我會把你當成客人;如果不……」

  「非常抱歉,我不習慣受人挾制。」他跟出亭外:「除非我覺得有其必要,不然,誰也無法強迫我。」

  亭外的花圃不大,交起手來,花木必定遭殃。先前第三座茶亭交手的花圃,目下已是花殘木折。

  兩人面面相對,五名壯漢立即在外形成合圍,防止晁凌風逃走。

  「得罪了。」假書生冷冷地抱拳行禮。

  「你就別客氣啦!」晁凌風的神情輕鬆下來了,相對行禮語氣更是輕鬆。

  他覺得,這位小姑娘還不太囂張跋扈。

  一聲嬌叱,假書生虛攻一招現龍掌。

  他錯步移位,上盤手虛撥,虛攻一招海底撈月,虛撈假書生的右膝。

  三招虛攻,招發即變,一沾即走,然後一聲沉叱,假書生無畏地切入,似乎一閃即至,纖纖玉手到了他的右肩前,要扣他的右肩井。

  他像一條滑溜的蛇,在指尖前溜走了。

  而他的身形,卻不可思議地到了假書生的身後,快得像是鬼魅幻形,一扭一滑一轉,便換了一百八十度方位。

  兩人幾乎是貼身滑過的,假書生一抓落空,接著連撈帶扣攻了三招,每一招皆慢了那麼一剎那,勞而無功。

  假書生臉色一變,有點冒火了,立即發起更快速、更猛烈的攻擊,勢如狂風暴雨,盡展所學步步搶攻,拳、掌、指、腿全部出籠。

  他在對方的凌厲狂野攻勢中游走、閃掠、急旋、回錯,但見人影依稀,像個有形無質的虛影,在丈餘方圓的窄小空間中遊走自如,觀之在前忽焉在後,任由假書生盡情發揮,他卻毫無反擊回敬的念頭。

  他像是風,風是打不中抓不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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