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神刀太保 | 上頁 下頁 |
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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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語說忠言逆耳。這位負責警戒的人,分析利害規勸,沒能發生作用,少堡主聽不進逆耳忠言。 「你不必多說,我自有分寸。」少堡主拒絕接受意見,語氣帶有不悅:「因勢利導,利用情勢,是壯大聲勢的不二法門。我在許州有些事故逗留,無意中知道有關玄武門的一些底細,因此停止南下,特地趕回找你來策劃一切。你知道玄武門是江湖公敵,咱們是俠義道英雄,如果能乘機鏟除玄武門殺手為江湖除害,我的地位權威將提升至巔峰,值得冒一些風險。我所擔心的是找不到他們的首腦人物,很可能無法一舉鏟除永絕後患,其他的風險,本堡承擔得起。你們留心些,務必找出他們的首腦人物來。最好能找到他們的門主。」 「這個女人的保鏢非常了得,該是本地的有頭有臉人物,不會是玄武門的神秘殺手。就算是,他們也不會公然承認的。在這裏暗中監視,是浪費工夫。」警戒不再規勸,陳明現實:「還是集中全力,搜尋神刀太保將他斃了,早些了斷以免夜長夢多。所有的人,都認為玄武門殺手把他逼到這處絕地來了。我看靠不住,夜間脫身並不難,說不定他和妙劍,早已遠出百里外啦!」 「你們記住,找神刀太保報仇,已是次要的事,要把精力放在玄武門的動靜上。」少堡主鄭重指示:「咱們人多,只要留心些,一定可以找出他們的首腦人物來,甚至可以揭開玄武門主的真面目。我有預感,他們的門主已經出動了,在他們的地盤山門附近,任由區區兩個剛露頭角的晚輩來去自如,威信掃地,他們豈能不全力相圖?我到別處走走,今晚大家辛苦些,別偷懶,不要讓我失望。」 少堡主共有七個人,悄然後撤消失在樹林深處。 警戒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移至原位繼續監視遠在百步外,黑沉沉毫無動靜的彩棚,只能看到彩棚模糊的隱約形影。 *** 地底洞穴內,不知道時辰不知晝夜,時光在這裏如何流逝,誰也無法理解。 唐青松睡了一覺,身處絕境,心中懷有恐懼,但疲勞過度,他仍然睡得相當沉。生理上的要求,抗拒他的恐懼心理,因此獲得很快恢復精力的機會,沉睡是恢復精力的不二法門。 一覺醒來,他發現妙劍已在用五嶽朝天式打坐行動,顯然行動超過十二周天以上了。在如豆的燭光下,隱約看出他的臉上已有血色,不再像是僵屍面孔。傷勢該已完全控制住不再惡化。 他心中一寬,妙劍總算從鬼門關內逃出來了。伸伸懶腰,他挺身坐起,感到疲勞盡消,充足的睡眠讓他覺得精力充沛。 「你睡得很熟。」妙劍突然對他說,聲調有了明顯改善:「老弟,難道你真能灑脫地將生死置之度外?那是真正勇者的表現,我好羨慕你。」 「屁的勇者的表現。」他信手把燭芯彈掉,火焰一跳,光度亮了些:「如果我焦慮、恐懼、急躁,對現狀有幫助嗎?如果不能冷靜,那就毫無希望只有等死了。」 「我知道急死了也沒有用,只是沒有你豁達。」妙劍在原地伸展手腳:「你的保命靈丹真的非常神效,是不是自製的?」 「對,終南山有不少珍稀藥材。」 「你學了醫?」 「沒有。丹方是家師傳下的。」他眉飛色舞:「家師在全真教祖庭教祖王重陽修練的活死人墓,掘出他所記下的修煉參悟手稿。他那和修煉術並不怎麼高明,很可能是參照密宗瑜珈而合參的。但他的藥方,卻相當出色,難怪他的七大弟子,幾乎有一半以苦行僧傳世,餓不死凍不死,很可能是靠藥物支撐的。但全真教傳世的養生藥學,可惜並沒成為經典,十分可惜,三四百年來,一直不曾發揚光大。老哥,有精神走動嗎?」 「沒問題,只是怕不小心損及還沒復元的內創。」妙劍挺身站起,晃了一晃:「食物和水都將告罄,不走是不行的,我得支撐著找生路。」 「我會扶持你的。準備走,但不知外面是白天呢,抑或是晚上?」 「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他掛上鞘袋佩好百寶囊和刀:「出去如果是白天,我們將面對可怕的刀山劍海。」 「你可以自己殺出一條生路來……」 「別說洩氣話。」他眉梢眼角殺機怒湧:「有我就有你。他們最好不要逼我大開殺戒。我有應付群毆的能耐,當然有大殺四方的本領,把他們當土雞瓦狗砸得稀爛。我不相信玄武門的殺手,都是個個不怕殺的曠代高手死士,哼!走,我扶你一把。」 「我仍然認為,你一個人找生存機會要多些,我是個累贅,拖不了多久。」妙劍在他的摻扶下動身,口中用埋怨與自艾的口吻嘀咕。 「閉上你的嘴,沒有人說你是啞巴。」他手腳同時用勁,舉燭向前探索而進。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反正循跡探索,走一步算一步。這種石崖穴,古代可能是沖積平原邊緣的丘陵區,由於地層變動,造山運動出現丘陵小山,露出不規則的崖穴,因此地勢高低不平,曲折參差,岔洞錯落,在內行走稍一大意,很可能摔得頭青面腫,手斷足折,相當辛苦。 儘管有唐青松助一臂之力,妙劍依然舉步艱難,臉色愈來愈難看,逐漸呈現痛苦的神情,歇息的時間也逐漸加長。走了許久許久,找到出路的希望,似乎愈來愈渺茫,這裏根本就是久年閉塞的絕地,沒有出路的死洞穴。 終於把水喝乾了,半隻雞也填了五臟廟。現在,他們必須面對饑渴,面對死亡。 唐青松可以多支援三兩天,但結果仍是一樣的。除非能找到出路,不然一切免談。 每一次歇息,他都會獨自到前面尋找出路,有旺盛的精力進行,抓住每一分秒時間與時間賽跑,與死神纏鬥。妙劍一直就在暗中擔心,疑心他獨自走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最後他看出妙劍心中的不安,乾脆背了妙劍動身,在高低不平的無盡崖洞找出路,艱苦倍增,他無意丟下妙劍獨自求生。 洞穴突然向下降,出現新的崩坍景象,寬度縮小了一倍,可看到右側崩裂的疊巖。 「糟糕!」他大感不安:「這裏也有崩陷的地方,前面可能被堵死了。」 「空氣仍在流動。」他背上舉燭的妙劍,說話的嗓音有氣無力:「燭火是向前搖曳的,前面一定不曾堵死,也許可能出現外露的缺口呢!」 「唔!有此可能。」他注視燭火片刻:「可能我們繞到跌落處附近了,崩陷的崖坡範圍一定不小,我們一去一回,說不定真繞到陷落的地方了。你歇息片刻,我到前面看看。」 他放下妙劍倚坐在壁根下,舉燭向前探索。 「趁你精力仍在,盡快自己去找出路吧!」妙劍在他身後虛弱地說:「等到饑渴交加你精力耗盡,兩個人都會葬送在這裏,你後悔也來不久了。」 他收回邁出的腳步,緩緩轉身,將燭移至妙劍的面孔上方,用怪怪的眼神,注視著妙劍神色憔悴的面孔,這面孔的肌肉線條有扭曲現象呈現。 「一個將死的人,從氣色上可以看出或感覺出來的。」他注視片刻,用冷然的口吻說:「你臉上還看不出死氣,用不著說快要死交代後事的廢話。你知道嗎?一個在絕境快要死的人,通常希望拉一個同伴做伴,以免在黃泉路上寂寞。所以,等我要死的時候到了,我會拉你做伴的,你等著好了。」 他轉身走了,微弱的燭火逐漸遠去。倚在洞壁下的妙劍,目送他的背影遠去發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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