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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不去陝西了?」虹劍電梭問:「人傑,我的確不願你去陝西投奔梁剝皮,畢竟你我都是有聲譽的人……」

  「你而且是有名氣的俠女呢!」八表狂生悻悻地說:「我當然不如你……」

  「人傑,你……」虹劍電梭無限委屈,幾乎要流淚了。

  自從她和八表狂生魚水合歡,上了床之後,過不了幾天,一離開天長堡,八表狂生便換了一副面孔,稍不如意就把氣出在她身上,接著打罵隨之。

  偶或也使用甜言蜜語安撫她,時而暴戾粗魯,時而輕憐蜜愛,把她整治得伏伏貼貼,甘心情願任由情夫擺佈。令她痛苦的事,是八表狂生從不重視她的意見,只要她順從,其他免談。

  短短數月相聚,她女強人的高傲氣質已一掃而空,變成屈服在淫威下的可憐女人,而且改變得十分徹底,八表狂生一生氣,她惶恐驚懼完全失去自制的能力。

  所以,連鷹揚會的弟兄,也認為她犯賤,戀姦情熱迷失了的可憐蟲。

  從她居然幫八表狂生計算夏冰姑娘的事看來,她的確犯賤,那有一個女人,替情夫另找情婦的道理?而她竟然做了。

  也許,八表狂生在床上,主宰了她的情慾,而令她深陷慾海不能自拔吧!

  八表狂生毫不留情地諷刺她,她的委屈不言可喻。

  「我又怎樣?你如果不願意,可以自己走呀!」八表狂生乖戾地說:「在梁剝皮手下當差的俠義英雄多得很呢!我可不願自甘菲薄。」

  「副會主,禹小狗一定會在西行的路上窮追不捨。」親信心中不忍,趕忙提出嚴重的問題引開眼前的不快。

  「咱們不走睢州。」八表狂生斷然宣佈。

  「抄小徑?」

  「不,先走鹿邑。」八表狂生說:「拼命逃不是辦法,我要請人對付這狗東西。」

  「誰還敢幫助我們?」親信絕望地嘆息。

  「有一個人,他不可能知道禹小狗的底細,而且也對付得了禹小狗,只要能提供有利的條件,他會答應的。」

  「誰?」

  「鹿邑太清宮的幽冥教主道宏大法師。」

  三位親信臉色一變,虹劍電梭也大吃一驚。

  「老天爺!誰能請得動這個半人半鬼的妖道?」一名親信驚呼:「他的紫薇宮其實是地底冥府,裏面美女如雲,珍寶積山,好色如命,分文必爭,與他打交道的人,傾家蕩產是必然的結果。副會主,咱們的盤纏不多了,那有珍寶奉獻給他?」」

  「我有我的打算。」八表狂生咬牙說:「五載心血付之流水,禹小狗坑得我好慘,鷹揚會山門已倒,他仍不甘休窮追不捨,我咽不下這口氣。」

  「但……與魔鬼打交道……」

  「別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八表狂生迴避虹劍電梭的目光:「今晚必須準備停當,明早出南門走鹿邑,讓禹小狗在西行的路上等我們。」

  接著,商量出城、聚會、趕路等等細節,有了完備的脫身計畫。

  ***

  東行官道第一條北岔的小徑,通向兩里外的丁家窪。再東行里餘,南岔的小徑,至三里外的新安莊,兩者之間,毫無疑問有地緣關係。

  守住官道,越野南行北走的人無所遁形。

  丁家窪四年前曾經接待玄天絕劍的風聲放出,心虛的人果然沉不住氣了。

  夕陽西下,五個莊稼漢越過官道,岔入通向北面田野的村徑,肩上荷著鋤頭,挑著大型的柳條大蘿筐,不折不扣的當地樸實農夫,毫不引人注意。

  這條村徑,不是通向丁家窪的小道。

  但條條大路通長安,鄉野小徑也可以通長安。這是說,這種平原地帶,任何地方都可以通行無阻。

  ***

  天剛黑,丁家窪的十餘戶人家,家家炊煙四起,在田地工作的人皆已返家,婦女們皆在廚下準備晚膳,廳堂中,油燈的光芒勉強可以照亮全廳。

  犬吠聲一陣又一陣,今天小村的狗好像都反常了。

  丁龍丁虎兄弟倆,各有農宅毗鄰而居,其實本來是一座大四合院住宅,兄弟倆分住東西廂,正屋由一位三叔全家居住。兄弟倆的父母和大伯,早已逝世多年,產業是三叔名下的。

  兄弟倆在南房外的廳上閒談,等候晚膳先沏上一壺茶。

  「狗不斷驚擾,不可能有妖魅出現。」丁龍眉心深鎖,不安的神情顯明擺在臉上:「我感到眼皮整天都在跳,有不祥的預感在心頭,二弟,真得小心留意。」

  「大哥,你認為有人踩來?」丁虎也感到不安。

  「可能的。」

  「應該不會呀!狗可以偵察出一里左右的不尋常聲息,如果有人踩來,該已接近至一里以內了。可是,一里以內咱們佈下的機關削器,不可能全無效用呀!」

  「咱們這些簡陋的機關削器,對付不了行家,砍一株樹開進,窩弓伏弩便成了廢物,小陷坑也陷不了一步步探道的人,所以,我懷疑人早已到附近潛伏了。」

  「他們來好了,哼!」丁虎冷笑:「我的砍山刀好久沒磨了,我這就回去準備。」

  「好的,所有的人都得好好準備,我這就將警訊發出,但願只是虛驚一場。」

  「我們的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警覺心都快生鏽了啦!大哥,能猜出是何來路嗎?」

  「很久沒進城打聽消息,怎知道江湖上的風聲?明天你走一趟,找到賈家探探口風,他的消息靈通得很呢!」

  「也好,又聾又瞎,早晚會被仇家找上門來的。」丁虎放杯而起:「把刀磨利,我不信有仇家能討得好去,我的砍山刀砍腦袋仍然靈光呢!」

  兄弟倆各自回家,戒備的信號發出了。

  十餘棟農舍,有一半是丁家兄弟的,其餘九家,是堂兄堂侄的產業,其餘沒有幾個壯丁,老少婦孺佔了一半,能操刀保家的沒有幾個人。

  ***

  犬吠聲一陣陣,此起彼落,間歇不定,吠得令人心煩。有兩家人乾脆把狗喚入,閉上了狗洞,狗便無法出屋與狗群起哄了。

  三更初,每家農舍都黑沉沉。

  犬吠聲突然轉劇,太不尋常了。平時如果發生這種情形,如不是來了陌生人,那一定是有不長眼的狐或狼,闖入村覓食了。

  東北角傳出一聲叫號,引起了更劇烈的犬吠。

  丁彪刀隱肘後,出現在大院子裏。

  「我出去看看,好像有人出了紕漏。」他向隱身在暗處的丁虎低叫:「真不妙,來的人真不少。」

  剛跳上屋頂,側方的另一間廂房黑影幻現,三個人影一躍而登,輕靈矯捷可圈可點,三個人同時飄落瓦面,毫無聲息發出。

  「是丁兄嗎?」黑影之一低叫,語氣友善。

  「咦!你們是……」他一怔,飛躍而進。

  「水無痕。」

  「哦!」他在三人身前丈餘止步:「賈八爺的東下莊管事,踏水無痕水兄,諸位為何?」

  「兄弟特地來傳警的,不請咱們下去坐坐嗎?」

  「哦!白天你們就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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