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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他的劍術的確高明,有一代名家的根基,但綽號稱幻,主要是他口技出神入化,激鬥時可發出各種聲浪,擾亂對手的心情。

  心神一亂,就影響視力聽力的靈敏度,而看不清他的劍路,糊裏糊塗便被他擊倒,他這種旁門絕技,還真整死了不少高手名宿。

  鬼怪露了一手更高明的口技,就是針對他班弄旁門左道而發,給與他心理上加重壓力,警告他這種小技不要再班門弄斧。

  絕大多數的武林人和江湖豪客,都不信自己的武功不如人。更糟的是,每個人都想找機會,打倒那些名頭響亮的高手名宿,來證明自己比高手名宿強,不但可以揚名立萬,更可以名利雙收。

  「你如果在我劍下不死,就可以躋身入宇內十一高手之林了,宇內十一高手泰半淍零,真該有人遞補啦!上吧!你等什麼?」

  「你也要躋身宇內十一高手之林?」他居然能再次壓下怒火沉聲問。

  鬼怪的口氣太大,因此他不敢發作。

  「不,敬謝不敏。」鬼怪說:「在江湖橫行了六七年,滿手血腥,積不義之財無數,也散發不義之財無數,從來不想釣名沽譽死出風頭,愈來愈對名利淡薄。不像你閣下六合幻劍汲汲於名利,拼命想躋入七大劍客之列,風頭之健,七大劍客也對你心懷恐懼。廢話已經說得太多了,我要動手啦!」

  說話中,鬼怪的劍已經出鞘。

  「打旗的先上,我宰他!」右方有人怒吼。

  這人動口不動手,並沒上前遞劍。

  鬼怪後方的兩個人,卻一聲不吭悄然上撲。

  從低處向高處攻擊,攻下盤是必然的事,雙劍齊發,要砍斷鬼怪的雙腳。

  誰也沒看清變化,只看到黑色的形影倏忽而動。

  鬼怪在原地來一記幾乎肉眼難辨的後空翻,雙劍掠靴底而過,鬼怪的劍,已在一揮分張之下,劃斷了兩人一左一右頸側的肌肉,斷了大血脈,頸骨也傷了。

  兩人分向左右跌出,發出淒厲的叫號,人體與劍分別向下滾,滾落屋下砰然有聲。

  鬼怪仍站在原地,似乎剛才並沒發生任何事。

  「這種偷襲的下三濫,死一個世間就少一個禍害。」鬼怪刺耳的嗓音令人心寒,手中劍發出龍吟似的震鳴:「一劍一個,絕不留情,我大發慈悲,把你們一個個全送下地獄。」

  冷酷無情的迅雷一擊,可把六合幻劍驚得渾身發冷。

  「不可妄動!」六合幻劍厲叫,制止眾人一擁而上。

  其實,他剩下的九個同伴,是受驚騷動而已,並沒有人敢衝上。

  鬼怪這一番殺氣騰騰的話充滿兇兆,連他也不敢衝上,其他的人早已膽落,那敢逞英雄自尋死路?

  豪霸們養的護院保鏢和打手,固然數量相當多,但真正的高手為數有限,平時橫行鄉里只需打手擺場面,用不著許多高手擺威風。

  畢家真正的高手,就只有這十二個,也只有這十二位仁兄,可以一躍登屋而不需用木梯,所以能派真正用場的人都上來了。

  一照面便死了兩個,其他的人怎不心驚肉跳?

  「你們不動,我動。」鬼怪大聲說。

  「老兄,你……你到底要什麼?」六合幻劍膽寒了,用哀求的口吻問。

  「我要橫天一劍畢老爺,簡單明瞭。」

  「畢爺是咱們的東主,你……」

  「你們必須先死光,他才能出來。」

  「老兄,不要逼……我……」

  「非逼不可。」鬼怪的話霸道得很。

  「畢爺與你有何過節?」

  「他心知肚明。」

  人影飛升,橫天一劍不得不上來了。

  「在下一點也不知不明。」橫天一劍橫劍沉聲說:「在下等你說個一明二白。」

  「帶你走你就明白了,你反對嗎?」

  「去你的!你配……」

  黑影迎面壓到,劍如匹練近身。

  橫天一劍大駭,一劍急封。

  錚一聲狂震,橫天一劍虎口出血,五指如裂,劍脫手翻騰而飛。

  還來不及有所反應,耳門便挨了一劈掌。

  微風颯然,黑影似是破空而逝。

  ***

  「八表狂生一雙狗男女藏在何處?」鬼怪震耳欲聾的嗓音,在夜空中震鳴。

  被弄醒的橫天一劍神智剛恢復,打一冷顫,終於知道鬼怪是誰了。

  「我……發誓,絕不是我包庇他。」橫天一劍痛苦地叫號,絕望地拍打身旁的雜草。

  身在城外荒郊,他叫天天不應。

  「狗屁!你要我相信?」

  「請相信我,我根本就不信任他……」

  「為何?」

  「我懷疑他是賈八那混蛋,派他投奔我臥底的。」

  「你說謊,分明是他唆使你出面,糾集全城豪霸的精銳,誆我到南湖宰我,同時為了保證成功,由虹劍電梭那賤婦在通濟橋行刺,你這狗雜種……」

  「天啊!我出面誆你到南湖,根本不是我的主意,我更怕千幻夜叉向我行刺,我那敢先發制人派刺客計算你?豈不怕你用同樣的手段向我報復?」

  「誆我又是誰的主意?」

  「賈八那狗東西的護院總管,陰司秀才東門貴。他危言聳聽,指我接待八表狂生,有意與他賈家作對,也與你作對,目下釜底抽薪的妙計上策,就是除去你永絕後患。

  「賈家不再計較我接待八表狂生的過節,我……我一時糊塗,也怕賈八那狗雜種向我報復,所以……所以……」

  鬼怪是禹秋田,往復走動沉思。

  跌坐在地的橫天一劍想爬走,手腳一動便被踢得翻倒在丈外。

  禹秋田仍在沉思,橫天一劍愈來愈害怕。

  「賈八沒有唆使你趕我殺我的理由。」禹秋田突然自言自語:「這混蛋到底在弄什麼玄虛?我等於是替他趕走八表狂生,八表狂生一走我當然也會走,應該會遂他的心願,為何做出這種反常的事?他不是四肢發達,心智不全的笨驢。」

  「你說什麼?」橫天一劍心驚膽跳慌亂地問。

  「我在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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