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仗天涯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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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情地貫入一指空空的右背肋,幾乎貫入右脅窩,鋒尖楔入琵琶骨的前緣,猛地一跳。 一指空空嗯了一聲,向左飛翻而起,砰一聲摔出丈五六,右脅肋鮮血泉湧,爬不起來了。 「在下顯然勝了這一場。」禹秋田退回原位,向四周的十名公正男女冷然問:「諸位公證是否有疑問,在下等候宣判。」 四周譁然,人人變色。 有人搶出救助一指空空,看到傷口,一個個心驚膽跳,這一劍傷得好重,如果左偏一寸…… 不可能有勝負的爭議,堂堂正正一劍將人挑飛,是千真萬確的事,沒有陰謀,沒有詭計,眾目睽睽,目擊這場按理不可能發生的事故。 任何一個練了兩年武的人,也可以抵擋或閃避這種正面的攻擊,正面攻擊沒有技巧,可攻擊的部位有限,封架容易,閃避更容易。 「你……勝了這一場。」為首的公證中年人,用並不穩定的嗓音宣佈,餘悸猶在,臉色泛青,鷹目中驚恐的神情十分明顯。 「在下不需歇息,請擎天一劍任前輩下場賜教。」禹秋田以劍支地,站在那兒屹立如山像把關的天神。 他指名單挑,挑劍術最高明的擎天一劍。 擎天一劍出來了,雙方按例先客套一番。 仍然是禹秋田站在下首,下首是南,烈日的光芒當頂,不影響雙方的視線。武朋友較量分主客,用意就是避免分佔東西影響視線,日正當中拼搏,誰也無法利用陽光擾亂對方的視力,機會是均等的。 擎天一劍的信心,因一指空空一劍受創而打了折扣,拉開馬步,竟然一反往昔的習慣採取守勢。 以往,這位天下七大劍客排名第三的高手名宿,通常用雷霆萬鈞的聲勢,搶制機先狂野地主攻,所以綽號極為狂妄:擎天一劍。 禹秋田滑進一步,劍映著烈日光華熠熠。 「我讓你盡量發揮。」他沉靜地說:「以便今天替你在江湖除名。我姓禹的劍,多年來在江湖默默無聞,因為我不想用鮮血染我的劍在江湖揚名立萬,是你們逼我用劍在江湖揚威的。」 四周全是來自天下各地的江湖好漢,正式目擊他神乎其神的劍大發神威。 「小輩,你狂妄得離了譜……」 禹秋田不等擎天一劍的話說完,一劍點出。 電光迸射,風雷驟發,這一劍引發了擎天一劍的豪情,發起空前猛烈的進攻,一劍連一劍綿綿無盡,快速移位形如瘋狂,人與劍已無法分辨。 「錚錚錚錚……」一連串驚心動魄的雙劍碰撞聲,急劇連綿震耳欲聾,火星與電氣火花漫天閃爍,迸爆的劍氣激飛起漫天草屑。 禹秋田在三尺方圓的地段內閃動、旋轉、移位,來一劍封一劍,來者不拒,而且不乘機回敬,盡量讓對方從四面八方瘋狂攻擊,雖則險象橫生,但絕對有驚無險。他像是磨心,擎天一劍成了拉磨的驢,怎麼拉怎麼轉,也接近不了磨心。 這是一場罕見的絕望攻擊,枉費精力而已。 狂攻了一兩百劍,擎天一劍心慌了。 無法將禹秋田逼離原位,如何能製造發揮神奇技巧劍招的機會? 禹秋田劍上的勁道強勁一倍,甚至兩倍,想強將禹秋田逼退。只有一個可能:用身體硬向禹秋田的劍上闖。 四周觀戰的人都是行家,一個個心驚膽跳手心冒汗,渾身也在冒汗,都知道大事不妙。 一劍愁柳炎陽也是劍術名家,自以為劍術不比天下七大劍客遜色,至少也可以和擎天一劍不相伯仲,武林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永遠認為自己比別人強。 就算比擎天一劍強,又能怎樣?旁觀者清,一看便知自己上去,也攻不破禹秋田的防衛網。 「任老兄的名號,今天真要被這小子勾銷了。」一劍愁無限感慨,向一旁的多臂人熊說,知道謙虛了:「他的劍真的神乎其神,人與劍已凝合為一。袁兄,咱們的希望在你身上了。」 「柳老哥,我的暗器,並不比一指空空俞老哥的空空指強。」多臂人熊也不敢吹牛了:「但願他不會暗器,也許還有希望。」 金鐵交鳴震耳欲聾,但耳力敏銳的人不受影響。 「這個姓禹的人。」一旁的花甲老人接口說:「曾經用飛錢,擊毀了毒龍石承章的龍鬚針。柳老弟,你知道毒龍的龍鬚針是何玩意吧?那是天下無雙的獨門暗器。但願那姓禹的年輕人,不是這位禹秋田。」 「李老哥,你在打擊我們的信心和士氣。」一劍愁一臉無奈:「咱們已經信心全無,一蹶不振人人不安,已經夠糟了。」 「那就下令一擁而上呀!」花甲老人李老哥指指惶然不安的六合幻劍:「去找唐老兄下令吧!他是這次約會的主事人。」 「那會死多少人?鷹揚會不比咱們強?」一劍愁苦笑:「糟!任老兄完了!」 情勢逆轉,主客易勢。 擎天一劍渾身大汗,呼吸已呈不穩,仍然不死心,仍然妄動真力揮劍進攻。 一招猛烈的衝刺,傳出最驚心的一聲暴響,擎天一劍硬被封得斜衝出丈外,腳下一亂。 禹秋田反擊了,一聲冷叱,離開了原地,如影附形跟上,招發殺著亂灑星羅,一劍連一劍,迸射出滿天星斗,每顆星皆向擎天一劍集中攢射。 擎天一劍腳下已經不利落,閃避的速度太慢,只能嚴密防守,利用正面窄小的空間全力自保。 接一劍暴退兩步,僅接了六七劍,已經遠離鬥場中心,被逼退出四丈外的邊緣,手忙腳亂。 除了拼命閃避,仍是閃避。 先前禹秋田是不屑反擊,這時是擎天一劍無力反擊。 「撒手!」響起禹秋田一聲冷叱。 一聲清鳴,擎天一劍的劍,翻騰著飛出三丈外,落在零亂的草叢,發出隱隱震鳴。 禹秋田的劍,鋒尖點在擎天一劍的胸口上。 「你很幸運,知趣地撒手。」禹秋田冷笑:「你的劍,已經擎不了天,只能插地了。」 「你……你的劍有鬼!」擎天一劍臉色死灰,在劍尖前失魂。 「你輸了!」 「我……你贏了。」擎天一劍有氣無力,不住喘息:「你的劍術,足以稱霸江湖。」 擎天一劍不是傻瓜,更不是不怕死的亡命徒,沒有將命作賭注的勇氣,搏鬥的經驗十分豐富,雙劍一接觸,劍上所承受到的可怖壓力,震得握劍的手發僵,以至握力不但不減,反而握得死緊,壓力循臂直撼心脈。 禹秋田喝令撒手,其實是要激起他的豪氣和傲氣,有豪氣和傲氣的人,不會聽命於對方的侮辱性指揮,激他奮餘力拼死支撐到底。 他不上當,運堅強的意志力,迫使五指放鬆,硬把劍放棄飛拋。 假使他不放手,禹秋田的劍必定循勢貫入他的胸脅,九死一生,在劫難逃。 他從死神手中逃出來了,從七大劍客行列中除名。 禹秋田倒垂著劍,大踏步回到原地。 「諸位不準備宣佈嗎?」他向發呆的公證人問。 「你……勝……勝了這一場。」公證人宣佈得有氣無力,垂頭喪氣。 五打三勝,禹秋田已經勝了兩場啦! 「那麼,請六合幻劍唐老兄下場賜教。」禹秋田再次指名挑戰,找上了主謀六合幻劍。 六合幻劍唐壽似乎不感意外,硬著頭皮昂然出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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