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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是另一道肉眼難辨的冷電,在他起步躲閃時,沒入他的小腹鼠蹊夾縫中,而第一道電光仍在空中飛行,遠出五丈外才翩然落入草中。

  那是引入注意的普通小飛刀,而貫入體內的卻是長僅四寸,細小而沉的三梭雙鋒針,前重後輕,兩端都可傷人,擊破內家氣功輕而易舉,以神御針,百發百中。

  據說,三十年前一代暗器之王,千手神魔李冰橫行天下期間,千手猿那時剛出道不久,還沒獲得江湖朋友承認的綽號,就曾經與千手神魔較量過暗器,獲得暗器之王的讚賞和鼓勵,認為他是不可多得的暗器奇才。一經名家品評,他身價百倍,所以用千手猿做綽號,這千手二字,是他最感光榮的標記,得來不易。

  「誰再賜教!」千手猿冷然高呼。

  王屋散仙大喝一聲,制止後面爪餘名爪牙的騷動。

  「天快黑了。」王屋散仙向大吃一驚,有點不知所措的祝龍說:「如果一擁而上,咱們最少得死掉一半人。她們即使死掉一半,仍有一半人利用黑夜逃竄。」

  「我不管,我要她們死!」祝龍震驚一消,怒火取代之:「一個一個上,咱們更是上一個死一個……」

  「大少堡主……」

  「一起上,殺一個算一個。」祝龍拔劍怒吼,發令進攻,要一擁而上情急走險。

  千手猿知道不妙,怎能以一半人換對方一半人?一聲狂笑,先下手為強,同時打出撤走的信號。

  滿天花雨灑金錢,漫天徹地的呼嘯聲驚心動魄,像一陣狂風暴雨,向人叢飛灑。

  百毒真君的死,已讓這一群人心膽俱寒,沒有人能看到那枚致命的雙鋒針,夕陽餘暉亂了人的視線,反正只看到暗器落空,而百毒真君卻死了,誰能不怕?

  滿天飛錢破空的狂嘯,把這些人嚇得不約而同向後飛奔,連祝龍也心膽俱寒,率先後撤。

  蹄聲急驟,仙女們九人九騎,已衝下山坡,繞南面的山區飛馳而去。

  沒有人敢追,連祝龍也失去了追的勇氣。

  ***

  成名的武林朋友,真怕受到不講武林單打獨鬥的人群起而攻,雙拳難敵四手,混戰中死的機會甚濃,被人亂刀殺死未免太冤了。

  千手猿當機立斷撤走,的確是最聰明的舉動。

  遠出數里外,夕陽餘暉已消退,夜幕降臨,山林中獸吼四起。

  在一處山溝勒住了座騎,聚在一起商量行止。

  「再前往天長堡,咱們就不會如此幸運了。」千手猿凜然地說:「咱們早該想到,天長堡的人不會和咱們公平了斷是非的,我保證他們會出動所有的爪牙,用人潮來淹沒我們。」

  「吳叔,咱們怎辦?」歐陽明鳳大感洩氣:「天長堡竟然如此浪得虛名,只死了一個人就倚多為勝,如果到他們堡門口,豈不有受到更多人馬……」

  「我們早該知道的。」李春萱苦笑:「對付小店內的普通旅客,他們也悄悄先施毒行兇,這種絕事他們也做得出來,倚眾群毆很可能是最公道的手段呢!」

  「你說該怎辦?繼續前往天長堡?」一向主張用武最力的神針玉女,信心開始動搖了。

  「走吧!日後在江湖等他。」歐陽明鳳神情沮喪,已萌退意:「這鬼地方鬼打死人,咱們恐怕連宿處也找不到,能至天長堡問罪嗎?自顧不暇呢!」

  「再不走,天長堡的人大舉出動,想走也走不了啦!」千手猿斷然表示不可逗留:「咱們先公告祝家的罪行,在江湖等他,除非他今後龜縮不出,不然我們會等到他討公道的。」

  已沒有商討的必要,只好虎頭蛇尾向後轉。

  遠出三十里外,才找到一處小村投宿。

  次日一早,幻劍飛虹李春萱失了蹤。她的兩位保駕人,是江湖名人春雷周如夫婦,不多加解釋,送兩位仙女六個人登程,他倆卻留下了。

  ***

  可一不可再;接二連三肯定會出紕漏的。

  千幻夜叉四個人,就犯了接二連三的錯誤,先後三次進出天長堡,逼口供殺掉了八名警衛,依然無法接近聚寶樓盜寶。

  她要作最後一次努力,如不成功就撤至回程找祝堡主算賬。

  她沒料到祝堡主回來得那麼快,犯的錯誤更嚴重了。

  二更末,全堡死寂。遠處窮山惡水與世隔絕的人家,天一黑就想到床,別無其他消遣,全堡死寂是正常現象,除了警哨之外,沒有人在活動了。

  雖是晚春時節,山區中依然寒氣徹骨,女人本來就怕水,不可能越過八丈寬的護堡河。

  堡建在山坡上,掘濠引水,水不可能向上流,因此堡後有一段無水地帶,兩端築閘以匯積雨水。今春雨少,這段濠滴水俱無,遍生綠草,失去屏障的功能。

  但因此一來,堡牆高出將近兩丈,要爬四丈高的堡牆,可不是容易的事。

  四個女人非爬不可,這是唯一的進入途徑。

  她們都穿了青灰色的夜行衣,與堡牆的顏色一模一樣。雙手有特製的雙爪爬牆鉤,以護臂作支撐,不但可用手爬牆,更可以作為致命的兵刃。

  牆頂的規格一如城牆,外有雉堞,內有防跌女牆,不時有警哨伸頭向外望,也經常有兩人為一組的巡邏,在上面往來監督警哨是否打瞌睡,警衛極為森嚴。

  千幻夜叉的武功最高最出色,她領先緩慢地逐磚往上爬,恰好在兩處警哨的中間攀援,不接近至近距離察看,根本無法看出有人攀援的形態。

  登上雉堞,確知附近無人,這才放下百鏈索,把下面的人拉上來。

  不久,四人的身影消失在房舍叢中。

  ***

  禹秋田不走後堡,大膽從前堡攀越。

  三人脫了個赤條條地,用油綢布包住了衣褲兵刃,小心地從堡橋下方潛泳,天寒地凍,三人不在乎徹骨奇寒的河水,在橋下的木架穿妥衣褲,無所畏懼地攀爬堡門樓的柱角,像三條靈活的壁虎。

  他們的衣褲,也與堡牆同色。

  門樓上有兩個警哨,注意力全放在濠對面的橋頭,橋中段的橋板已撤,入侵的人難逃眼下,卻忽略了有人從橋下游泳而渡,人接近堡門,警哨除非伸頭下望,絕難發現下面有人。

  目的尚未達成,制警哨是犯忌的事。

  這兩位警哨相當幸運,沒發現有人飛渡天險,也保住了老命。

  ***

  貴賓館的密室中,燈光明亮。

  祝堡主是十分小心謹慎的人,與賓客會晤,從不單身相見,不論在何處接見賓客,必定帶了八名心腹子侄做保鏢,這是他做包庇罪犯買賣的必要防險措施,也是他成功的最佳保證。

  這次夜間會晤,他按例帶了八個人前來。

  八位保鏢,背來兩隻麻袋。

  八表狂生與擒龍客,還有兩個相貌獰惡的中年人,與主人閉室會晤,其他的人遠離密室在外戒備。

  「老弟先驗看。」祝堡主指指麻袋:「本堡主離開之後,老弟才能把他們弄醒問口供。」

  「在下理會得,不至於令堡主丟臉。」八表狂生舉手一揮,隨即將一隻檀木雕花禮盒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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