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仗天涯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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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黑沉沉,行人絕跡。 星光朗朗,曠野中不時傳來幾聲野狗的淒厲長嗥,梟啼聲也令人毛骨悚然,夜間行走,真需要有超人的膽氣,所以沒有旅客敢走夜路。 急驟的蹄聲,引來遠處村落傳來的犬吠。 騎士必定膽氣超人,單人獨騎向南趕。 遠在百步外,便發現路右屹立著一匹馬,人與馬顯得朦朦朧朧,紋絲不動像幽靈。這段路寬闊平直,路旁沒有栽行道樹,星光朗朗,因此遠在百步外,仍可看出是一人一馬的形影。 騎士相當機警,對駐馬相候的人豈能不提高警覺?一面策馬急馳,一面緊了緊佩劍,本能地檢查百寶囊是否礙手礙腳。 江湖人的百寶囊,所盛物包羅萬象,稱百寶名實相副,當然盛有備用的暗器。這玩意掛在肋下,如果型式過大,與人動手會妨礙行動,必須安置在趁手的地方,以免掏備用暗器時耽誤時間。 預先有了準備,因此馳近時健馬蹄下一緩。 駐馬相候的騎士,人與馬一直就紋絲不動。 「什麼人?」接近至十步左右,健馬小馳,騎士警覺地沉聲喝問。 「等你的人。」駐馬相候的騎士一面回答,一面策馬以相同的速度,並轡南行。 「等我的人?咱們認識嗎?」 「這不就認識了嗎?」 「在下不知道你是老幾,你知道在下是誰?」 「不久就知道了,咱們將有機會親近親近。」 「胡說八道。」騎士加了一鞭,座騎放蹄前衝。 「你老兄聽不進老實話。」相候的騎士也揮了一鞭,仍以同樣的速度並騎急進。 「為何要跟來?」騎士更為警覺,厲聲大喝。 「和你親近呀!」 「你是何來路?」 「不久自知。」 「亮名號。」 「不久自知。」 「你死吧!」 黑夜中怎能看得到暗器?雙馬並馳,中間相距不足一丈,暗器一出便到了,絕難看到形影。 相候的騎士左手一抄,奇準地抄住到達左肋的一枚三棱透風鏢。 「好準的手法。」相候的騎士大聲稱讚。 健馬速度甚快,從側方射擊脅肋,不但射擊的面積小,前置量更不容易預測,奔馳的健馬並非平穩前進的,這一鏢竟然奇準無比。 接暗器的人,更是高明得匪夷所思。 「咔啦!」第二第三支透風鏢,接二連三被左手一一接住一把抓,鏢落在掌中,發出清脆的接觸響聲。 連珠鏢,連珠接。 「還給你!」喝聲似沉雷。 騎士身形下伏,伏鞍避鏢,有自知之明,絕不可能接回自己的鏢。 一聲狂叫,騎士滾落雕鞍,砰然大震中,被馬蹄掀起的塵埃掩沒了,健馬衝出十餘步外,緩緩止蹄。 訓練精良的馬,主人落鞍便會自行止蹄。 相候的騎士兜轉馬頭,緩緩回到原地。 「你死不了。」相候的騎士泰然自若下馬:「鏢尾擊中章門穴,左半身僵麻而已。」 落馬的騎士心膽俱寒,對方居然在這種情況下,準確地認穴發鏢,雙方的造詣相差太遠了。 「你……你到底是……是何來……路?」騎士左半身發僵發麻,右半身仍可移動,吃力地拔劍。 「在等你呀!老兄。」相候騎士踢了對方一腳,踢中右肘,劍不但無法拔出,右臂似已失去活動能力,絕望地停止掙扎。 「你為何等……等我?」 「因為你是傳信的人。」 「我……」 腦門挨了一擊,立即昏厥。 *** 三更初,店堂中仍然燈火明亮。 虹劍電梭與八表狂生秉燭品茗,雙方都有意結交,意氣相投,大有相逢恨晚的感覺。 擒龍客與北人屠,由店東大力神在廚下設桌款待,談些江湖見聞武林大勢,也天南地北胡扯。 「樊小姐是從南面來的?」八表狂生開始談及正題,普通朋友是不便打聽或探索對方根柢的:「我也是,在太原方面將有一段時日逗留。」 「我不到太原,直接前往天長堡。」虹劍電梭毫不隱瞞此行的目的:「在前面村落,所到天長堡的人在此地鬧事的稍息,因此留下來看看。天長堡遠在數百里外,怎麼可能在這裏扮強梁?沒想到確是真的。」 「真巧啊!我也是前往天長堡的。」八表狂生欣然說:「天長堡的人在此鬧事,其實不足為奇。山西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有權在晉南保護他們的權益,擄走幾個人處死算不了什麼。在江湖闖蕩刀頭舔血玩命,所為何來?說穿了只為了兩個字:名與利,權勢就是名與利的結合。」 「說得也是,他的確有權維護他的權勢。」虹劍電梭本來就是追逐權勢的女強人,當然同意八表狂生的看法:「我去找他,目的也是為了保護我的權益。」 「會無好會?」八表狂生進一步試探。 「不一定。」虹劍電梭鳳目中有殺機:「如果雙方的權益有了衝突,就不是好會。好不好,決定權在祝堡主,他是地主。你呢?」 「似乎你我有志一同,我也是為了保護權益而來的。不過,此行應該很順利。要我助一臂之力嗎?我希望能為你盡力,請不要拒絕我的幫助,好嗎?」 「去年他行腳江南,帶了一批人扮強盜,洗劫了我一位朋友,劫走了幾件珍藏。」 「他是一個珍寶收藏家,建了聚寶樓收藏他的珍寶。」 「他如果不交還……」 「或許我可以勸勸他割愛。」 「那就謝謝你啦!」虹劍電梭嫣然一笑,燭光下顯得更為嫵媚:「我人手少,還真不想和他反目,能和平解決求之不得,強龍不敢地頭蛇,何況我還不能算強龍。」 「當然,你我都是作最壞的打算。」八表狂生鄭重地說:「我去向他索人,你去找他索珍寶,都有利害衝突,很難保證一切順利。我帶了不少人,必要時,你我並肩聯手,鬥一鬥他這條強龍。」 「希望無此必要,皆大歡喜。」 「但願如此。哦!你對那個禹秋田瞭解多少?」 「去年他叫禹春山。」 一年春山,一年秋田,一聽就知道名是經常改變的,絕不可能是有名聲威的人物。 「綽號呢?」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我和他僅在鎮江的酒樓上見過他一面,後來四處打聽,得不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 「這種小混混只憑打濫仗混世,名改來改去以避禍逃災,那有什麼來歷?下次休讓我碰上……」 本來已閉妥的店門,不知何時門閂自退,插閂也無聲自折。 啟門聲傳出,禹秋田出現在門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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