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仗天涯 | 上頁 下頁


  「咱們走吧!馬匹行囊還在柏亭阜呢!」鐵門神催促北人屠就道。

  「稱還敢到柏亭阜取回馬匹行囊?」北人屠冷笑:「你不是想再找死吧?被天長堡的人發現?你如果無法變成鳥,休想飛離山西地境,哼!」

  兩人相攙相扶,狼狽地下崗走了。

  九位男女騎士愣在當地,不知所措。

  他們看過屍坑,查驗過遺留的衣物,觀察過雜亂的蹄痕。最後,他們奔赴柏亭阜。

  ***

  兩個老村夫,各牽了一匹小驢,驢背上各有一位老村婦,分馱著兩個大包裹,不徐不疾向北走。

  在這一帶,小驢是婦女們最安金的代步牲口,但必須有人牽著,以免小驢發起倔來反而不安全。

  誰都不會在意村夫村婦乘驢往來,那是防近村鎮的人。往來的長程旅客,都是人強馬壯的引人注目大爺。

  小驢向北緩進,村夫村婦心無旁騖通過柏亭阜。

  相亭阜的食店與車行歇腳站,人們仍在忙亂。山西騾車行的大車仍在,食店的拴馬樁仍繫有旅客留下的十餘匹座騎,鄰村來的鄉丁保正,正在與當地的人討論善後問題,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九位男女騎士已來了片刻,向店中的伙計盤問。鄉丁里正不敢得罪這些鮮衣怒馬,佩了劍的英雄好漢,只能在旁補充一些意見,不敢干涉他們的盤問是否合法。

  前來擄人的兇徒,的確是天長堡的好漢。天長堡的人不是匪徒,只是太原西面山區的一座民堡,堡主祝天長是太原附近的大爺,山西地區的風雲人物,潛勢力頗為龐大,地方人士誰也招惹不起這位大爺。還在數百里外的解州,也感受到天長堡的聲威壓力。

  天長堡人多勢眾,柏亭阜的人怎知道這次主持擄人的主事,到底是堡中的那一位爺?

  沒有屍體或證人留下,誰敢指證主事人是誰?官府又如何向太原行文追緝兇手?所以,這種事鄉丁里正大感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兩頭小驢通過食店,可以清晰地看到九位男女騎士的相貌身影。

  三位女郎一綠、一藍、一寶藍,顯得特別出色。

  「認得那些人嗎?」第一匹小驢背上的村婦,用只有牽驢老村夫才能所得到的語音問。

  「認得兩個。」老村夫一面定一面說:「穿綠衣的是綠鳳歐陽明鳳,穿寶藍色騎裝的是幻劍飛虹李春萱,武林七仙女中的兩個。」

  「那個穿藍騎裝的母老虎,是針神張淑貞。」驢背上的老村婦說:「也是七仙女之一。哼!有一天,我千幻夜叉要替她們除名,憑她們這些黃毛丫頭,也配托了大號稱武林七仙女,真是欺人太甚。」

  「她們不會愚蠢得招惹你這可怕的夜叉,你又何苦有心多樹強敵?」老村夫好意地勸解:「各人頭上一片天,一飲一啄皆是前定;你有你的天下,她們也有她們的道路。我天涯浪客口碑差,她們對我並無威脅,畢竟她們三個是頗為講理的人,所以我不會有把柄落在她們手上,因此我不會主動招惹她們。」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橫不懂?蠢蛋!」化裝為老村婦的千幻夜叉笑罵:「就因為你我口碑太差,所以總有一天會與她們發生衝突的,與其日後被她們找上頭來,不如早日主動向她們挑釁來得光彩些。」

  「你做做好事,姑奶奶。」天涯浪客怪腔怪調:「至少,不要在咱們到天長堡公私兩便之前,離開這些仙女遠一點好不好?我知道你對付得了她們,我和玉面狐卻惹不起她們。」

  「你少說些洩氣話。」

  「好,不說不說。」天涯浪客苦笑:「得再盡快改裝,盡快趕往天長堡辦事,這樣慢吞吞乘驢趕路,委實令人心中冒煙。」

  「急什麼呢?你和玉面狐已經按計將祝堡主引出來了,我的人會讓他們在大河上下奔波,短期間他絕不肯甘心離開。咱們將從容不迫,搬光他堡中的珍寶,再回頭半路收拾他,我一點也不急。」

  一陣輕笑,小驢向北又向北。

  ***

  九位男女騎士出店,到了拴座騎的廣場,一個個顯得憂心忡忡,懊喪已極。

  「都怪我冒失。」綠衣女郎沮喪地說:「我們真該先平心靜氣,問明經過再……」

  「不能全怪你。」和她在一起的中年女人說:「北人屠是神憎鬼厭的人,誰看了也會認為是他在造孽,那能平心靜氣處理?」

  「伊嬸,我不能怪北人屠,他是受害人。」綠衣女郎有承認錯誤的勇氣,轉向中年人問:「伊叔,這件事,咱們怎辦?」

  「好侄女,你是指那一件事?」中年人伊叔苦笑。

  「這……」綠衣女郎欲言又止。

  「神秘復仇客?」

  「他會來找我們嗎?」

  「也許會。」

  「也許?」

  「如果他知道是誤會,那就不會。」伊叔鄭重地說:「這種江湖怪傑脾氣雖然古怪,但相當講理。」

  「他應該知道我們不可能是天長堡的幫兇呀!」

  「但你們都是這三四年來,名震江湖的超等高手,雖說情急救人不約而同並肩出手,他能冷靜地原諒你們嗎?何況……」

  「何況什麼?」穿寶藍色勁裝的幻劍飛虹不安地問。

  「你們已看到了二十九具屍體。」伊叔顯得心事重重。

  「是的,慘絕人寰。」

  「而且,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

  「是呀!」

  「那麼,咱們是裝聾作啞,打馬南下過河呢,抑或是北上天長堡,替枉死的二十九個人討公道?」

  「這……」

  「李姑娘,憑咱們九人之力,撼動得了天長堡嗎?報官?山西那一座州縣能受理、敢受理這種無法緝兇的公案?官府知道咱們是老幾?女俠?你算了吧!」伊叔的話,道盡現實環境的無奈。

  即使解她的官府受理,他們能在這裏打官司?他們又不是目擊證人,這種官司天知道會打多少年月?往來太原的文書也將你來我往,耗去不少日子。

  闖蕩江湖的人,打官司是最犯忌的事。

  「先找地方落腳,再從長計議,伊老哥。」穿藍勁裝女郎的同伴中年人接口說:「這件事必須慎重處理,出了事豈能怕事?」

  「吳老哥可有腹案?」伊叔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吳老哥的修養顯然不夠,有唯力是尚的霸氣:「神秘復仇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許多黑白道的大豪,都被他在短短的四五年中除名,所做的事並不孚人望,咱們用不著怕他,是嗎?」

  「至少在我們三劍一擊下,他並不如傳聞中那麼了得。」藍衣女郎也是唯力是尚的人:「就算我們誤會了他,他應該加以解釋,不該逞能賣弄,救人屠示威給我們看。哼!他最好不要妄想找我們復仇。我們走吧!先找地方歇息,再打聽天長堡的人去向。」

  「也只有如此了。」伊叔嘆了一口氣說。

  ***

  小驢出了名的倔,它高興走就走,不高興你打死它它也不走。更糟糕的是,假使路旁出現一頭草驢(牝驢),那可就災情慘重,一聲慘叫亂跳亂蹦,拼命向草驢衝,驢背上的人那能坐得住?小姑娘老大娘不摔個半死才怪,所以需要有腳夫牽驢,甚至得加上只能向前看的驢眼罩才保安全。

  但它也有缺點,十分好吃,消化力特強,只要給它吃飽喜歡的草料豆麥,跑起來一定精神愉快,沿途再帶一些它喜愛的食物逗它、哄它,保證比騎馬還要輕抉寫意。

  兩個經過化裝易容的腳夫是行家,腰囊中藏了小驢喜歡吃的食物,兩個小驢跑起來有板有眼乖得很,速度足以媲美健馬的小走步。

  前面來了一位徒步旅客,臉色有點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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