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矯燕雄鷹 | 上頁 下頁
一四一


  白花蛇不敢不接見羅遠,羅遠吃定了他。這次,他連發怒也不敢形於表面,沮喪得像鬥敗的公雞,一臉霉相直不起腰,連隨從也打發離開,獨自在大廳陪羅遠兩人品茗。

  「武道門不會找你了,九幽門也自顧不暇。」羅遠的態度相當友善,語氣平和:「你遵守諾言,撤走盯梢的爪牙,確是明智之舉,免得我痛宰你的爪牙有傷鄉親情誼。」

  「罷了,我知道流年不利。」白花蛇唉聲嘆氣:「樹大招風,活該我倒霉。我也是不得已,必須用盡手段維持我的局面,鞏固我的權勢,保護我的權益,保持強大不至於被人取而代之。但這次光臨的兩門,還有你八極雄鷹,都是極為強大的超級強龍,我能不乖乖地任由你們擺佈嗎?」

  「他娘的!不要向我訴苦。」羅遠笑罵。

  「我白花蛇很毒,但不是不知感恩的人。這次如果不是你給我劃出一條生路,南陽肯定會發生大災禍。武道門已經派人表示過,不再打我這條毒蛇了。你東關那些親朋好友,我保證和他們做好鄉鄰,滿意了吧?」白花蛇對目前的結果感到滿意,雖然情勢仍然不能算結局。

  「總算皆大歡喜,我那能不滿意?武道門的人,就這樣撒手不管了?」

  「這……」

  「你有事瞞著我。」

  「我那敢?」白花蛇哭喪著臉苦笑。

  「是不敢還是不願?我捉白花蛇是有一套的。我漢口藥號的白花蛇遠銷京師,天下聞名。」

  「你饒了我好不好?南陽的白花蛇藥效有限,不及蘄州龍峰山的蘄蛇百分之一,捉我冒充蘄蛇賣不了幾個錢,瞞不了行家。」

  「把你的眼睛用竹片撐開烤,就可以冒充蘄蛇了。說吧!我在聽。」

  蘄州龍峰山出產的蘄蛇,烘乾時蛇眼是張開的。其他產地的白花蛇,死時眼睛是閉著的,行家一看便知真偽,價錢相差懸殊,藥效更是一天一地。西南各地所產的白花蛇,感熱的角也不同,獨角生長在鼻尖。而蘄州、伏牛山區一帶的白花蛇,生有兩角,位於雙眼的上方,稱龍頭虎目,一角就不能稱龍頭了。

  「武道門豈肯和我甘休?」白花蛇一臉可憐相。

  「他們明白,我一定會知道的。」

  「這……葉門主在使用絕戶計。」白花蛇不敢不說。

  「絕戶計?」

  「他們認為把山門秘藏於九地,對聲威氣勢並無幫助,荊山藏不住,內鄉也不能長久守秘,只要聲威浩盛,讓仇家不敢越雷池一步才是良策,天下第一門實在不需躲躲藏。因此,他們認為瑞雲谷的地勢不錯。」

  「哦!我明白了,難怪他們故示大方,不怕走漏消息,釋放囚禁的採藥人,原來已有放棄秘密山門的打算,看上了瑞雲谷易守難攻的地利形勢。」

  「大部分人手已經動身了,要出其不意,以雷霆萬鈞的聲勢,徹底殲滅九幽門留守瑞雲谷的人,絕方門主的後路,在瑞雲谷等九幽門的人趕回決戰,以逸待勞一網打盡九幽門的人,永絕後患。」

  「唔!葉門主這一招還真夠狠毒的。」羅遠點頭讚許:「這才有梟雄的氣勢。斷其歸路,易守為攻。九幽門進退失據,注定了要全軍覆沒。」

  董春燕芳心焦灼,坐立不安。九幽門全軍覆沒,她於心不忍。其中有些人是她老爹的舊屬,有些人並不該死,利慾熏心不算大罪惡。而且其中仍有幾個同情她的人。在山區追逐時,那位幾乎被京華秀士滅口的尉遲堂主,便是站在她一邊的。

  「我們走吧!」她顯得心煩意亂,拉了羅遠離座告辭:「他們走了最好,免得他們在這裏渾水摸魚。」

  ***

  繞過西關之後,董春燕腳下加快。

  羅遠早已看出她的神色不對,終於恍然。

  「你想通知他們應變?」羅遠關切地問。

  「我……我不希望他們全軍覆沒,也許可以勸他們及早為計,斷然放棄趕回瑞雲谷的打算,從河南過大河急返京都。」

  「你會斷送他們的。」

  「怎麼會呢?」

  「就算方門主知道你的誠意,深信不疑,必定十萬火急立即動身啟程,馬不停蹄飛趕,肯定會再三撞入武道門沿途所佈的埋伏裏,等於是你間接斷送了他們。方門主不是一個真正的將才,屢次失敗特別暴躁,他肯接受你的建議返回京都?」

  「我只有點不忍心……」

  「我知道,由於你在這裏,我不會大開殺戒。」

  「我恨的是那個秀士。」

  「其實,你也無意殺他。我如果要殺他,他早就死了。除非他存心和我拼命,我不想把他的頭打破,雖則見了他,我就有打破他腦袋的衝動。」

  「你……」

  「呵呵!世間為爭女人而打破頭的事,平常得令人打瞌睡,誰也懶得理會,認為是理所當然毫不足怪。這世間只有兩樣東西,可以讓男人爭得打破頭。」

  「你在影射什麼呀?」她臉上有一抹狡黠的媚笑。

  當然她明白羅遠的話影射什麼,所以說這一句話調侃味十足,而且帶了幾分嬌媚和得意。

  「我在實話實說呀!這世間萬象千奇百怪烏煙瘴氣,什麼怪事都可能發生,人慾橫流形形色色,似乎萬分複雜,其實說穿了相當簡單,所追求競爭的,不外乎兩件事,名與色。獲得這兩件事,其他什麼都不難擁有了。」

  「你在胡說什麼呀?」

  「那個秀士要打破我的頭是應該的,至少他認為應該。我打破他的頭就無此必要了,因為我得到了,這狗娘養的真不識相,真以為我沒有理由打破他的頭呢?好,來得好。」

  三五十步外,京華秀士帶了四名灰衣殺星,剛匆匆沿穿林小徑鑽出林,便成了狹路相逢碰上了,想迴避已來不及啦,怎能一見面便開溜逃命?

  四名殺星,可以擊潰一隊兵馬。這些殺星穿了鎖子甲,配有護蹬護膝,加上臂套和護肘,使用可將人劈成兩片的沉重狹鋒利刀,只有頭部可以攻擊,而擊中頭部的可能性是最低的。

  京華秀士看到了他倆,似乎駭然一震,驚訝的神情多於恐懼。五人左右一分,停下列陣相候。

  「你兩人怎麼在這裏?」京華秀士驚問。

  羅遠直逼至丈二左右,不怕五人突然衝上急襲。

  「他娘的?你希望我在何處?」羅遠擺出粗野的潑皮相,表示秀士與潑皮天生就是對頭。

  「你們該在……你想怎樣?」

  「想打破你的頭。」

  「去你娘的?」京華秀士怒罵,居然膽氣一壯,居然立即搶攻,劈面就是一爪,罡風乍起。

  「這混蛋動不動就用神魔爪獻寶。」羅遠退了丈餘,脫出爪功範圍外。

  爪他不怕,四把刀卻讓他心中懍懍,四殺星的攻擊行動渾雄猛烈,外發的刀氣湧發如怒濤,遠在丈外,便具有徹骨滲腑的強烈威力,像四道洶湧的洪流向他匯聚。眩目的刀光更像驟合的網羅,真可能在及體的瞬間,把他分屍碎骸,氣勢之雄,無與倫比,所發的風雷破空聲懾人心魄。

  他不得不退,四殺星配合得十分圓熟,沒有空隙可以楔入,更不可能同時擋住四把聚合的可怕狹鋒刀。京華秀士的爪勁,在四把刀的渾雄爆發刀氣中,顯得微不足道,而且反被刀氣震散了。

  人影倏止,風雷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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