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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主外的大總管叫雙尾蠍陶如山,曾經與京華秀士打過交道,指出元妙觀夜間埋伏襲擊,是某些仇家的嫁禍陰謀,替白花蛇辯護,表示清白與陳家無關。

  指揮蛇鼠打聽消息,是雙尾蠍的責任,他自己也馬不停蹄在外奔波,廢寢忘食累得要死。為了陳家的安全,他必須使盡所有的神通。

  傍晚時分,南關外市街鬧哄哄,抵埠的旅客不斷湧入,車、馬、轎、驢擠滿街,客店食攤酒坊人滿為患。

  雙尾蠍帶了兩名打手,在太白酒坊佔了一桌,不許別的食客接近,豪霸的氣概十足,忙了一整天,累得渾身塵埃,汗臭刺鼻,晚上還得走動,無暇趕回陳家大宅歇息進食。

  酒菜上桌,先狼吞虎嚥半填肚皮,再慢慢喝酒,一面喝一面發牢騷怨天尤人,對那些外地來的英雄好漢,少不了又咒又罵滿口粗話。

  偏偏有人不識相,不在乎他這位本城爺字號人物。五短身材薑黃臉的一個小伙子,在不遠處的一桌狠盯著他,那亮晶晶的健康明眸,被他看成是故意輕視他的可惡目光,用目光恥笑他正在走霉運。

  「趕他出去,狠狠揍他一頓,可惡。」他向右面的打手叫吼:「最好丟在馬糞上。」

  「總管,不必。」打手比他冷靜,大概不需勞心:「有人要對付他,咱們可以隔岸觀火。」

  果然不錯,近走道一桌的四名大漢,突然分兩路走向那位小食客。

  一聲輕笑,小食客像老鼠般竄出門外一閃不見。四大漢銜尾追出,也一閃不見。

  「客官,酒……酒菜錢!」兩名店伙計也怒叫著追出,把小食客和四大漢看成吃白食的。

  「那是什麼人?」雙尾蠍怒問。

  「高陞老店那位秀士的打手。」打手泰然自若:「他們看出那小鬼可疑。」

  「可疑就動手捉?他娘的!他們是這樣辦事的?未免太不上道了吧?」

  「這就是他們辦事的手段。」打手冷笑:「所以就憑一點點可疑徵候,就打上門來脅迫老大爺,這那像闖道的英雄人物?簡直就比強盜還要橫蠻卑劣。」

  「狗屁!他娘的!」

  又有不識相的人找上他,走霉運的人禍事會接二連三,所以說禍不單行。

  這位不識相的大漢又高又大,臉色蒼黑虎目湛湛,穿得襤褸像個幹粗活的伙計,伸出的大手呈現有力的線條。這種人,是天生的打架好材料。

  「嘿嘿嘿……」大漢發出一陣怪笑,在對面拖出長凳大馬金刀落坐:「陶爺,你他娘的替別人跑腿,還真勤快呢,怎麼啦,臉色不太好,沖了那位太歲啦?」

  左右兩打手倏然站起,手要伸出揍人了,但手剛伸出,突然僵住了。

  大漢手中,有取自桌上的盛酒錫壺,雙手一合一張,酒壺成了濕泥壺,搓、揉、拉、捏……最後成了碎屑,像沙子般漏滿桌面。酒,似乎早就乾了。

  錫壺帶軟性,沒錯,但想以一雙肉掌,像捏泥人似的搬弄,談何容易,雙手畢竟不是火爐,那能熔掉錫壺?性軟,更不可能碎成細沙。

  兩打手感到大熱天,居然渾身發冷。這雙手如果在他們身上捏弄,會有何種結果?

  雙尾蠍更是心膽俱寒,張口結舌如見鬼魅。

  「你……你是誰?」他終於鼓起勇氣問。

  「我?我認識你,但你不認識我,其實也不屑認識我;你我是活在不同世界裏的兩個人。我認識你好幾年了,你卻從來就沒正式瞥過我一眼。總之,你陳家的人很壞,而且非常毒,但那不關我的事。」

  「你……你要怎樣?」

  「我要知道這幾天所發生的事,看你所說的,與我所打聽到的,到底有何不同,何處有異。」

  「這些事情……誰都知道……知道……」

  「我剛到,我不知道呀,最重要的是,你為何替那些外人充眼線當打手,有必要嗎?」

  「不知是……是那些個天殺的仇家,玩……玩弄借刀殺人的毒計,把……把我坑了。我……我不甘心,也……也將計就計,利用他……他們幫我查……」

  「這裏不便,借一步說話,咱們另找地方談。叫你的人會賬,準備走。」

  「我……」

  「你如果不聽話,我一個指頭,就可以把你們三個人弄死,連仵作也查不出死因。呵呵,聽說過射天指吧?連天上的星星也可以射下來,我就練成了這種指功絕學,三丈外的人,一點就死。」

  「我……我跟你走。」雙尾蠍快要崩潰了。

  三丈外一點就死,未免吹牛誇大得離了譜。但雙尾蠍並不認為是吹牛,精神陷入即將崩潰的邊緣。

  ▼第二十七章 群雄對陣

  大援趕到,九幽門已消的實力重新增加,雖則這些大援只是一些殘兵敗將,仍然可派用場,這新加入的十八個人,無疑是大援中最精銳的高手。

  實力增加一倍,對付豁然欲動的武道門,方門主深具自信,仍可保持均勢,有把握可以嚇阻武道門妄動,不敢發起致命的攻擊。武道門僅有百餘名弟兄,攻擊所需付出的代價太大,再蠢的人,也知道這將是兩敗俱傷,玉石俱焚的局面,誰敢作這種愚蠢的打算。

  實力拉近,立即呈現有所顧忌的平衡的局面;雙方都在等,等候最佳的決戰時機。除非有一方退出南陽地境,不然決戰將無可避免。

  生存與發展是一體的兩面,起落升沉是平行的,要生存就必須同時發展,停止發展就失去生存空間,是個人的野心表現,也是總體組織的願望。

  九幽門要想開創南方一片天,如不積極發展,就無法站穩腳跟生存,會被當地保護已有權勢的人所消滅,所以不但要將對方已有的權勢據為己有,而且擴大發展的勢力範圍。

  武道門終於出現了,既然陰謀計算失敗,就得硬碰硬來硬的,所以,不能半途而廢退出南陽。方門主的主要目標是吞併武道門,目標出現就必須全力以赴。

  武道門所面臨的,才是真正的生存之爭。

  旗鼓相當,必須暫且偃旗息鼓,用盡手段製造有利的戰機,看誰神通廣大。

  方門主的處境最為不利,感到極度焦慮。九幽門的目標是武道門,必須全力以赴。但現在最強大可怕的勁敵,卻是不相關的八極雄鷹,兩面受敵。武道門不難應付,神出鬼沒的八極雄鷹卻應付困難,每一次接觸,所受到的傷害都極為嚴重,應該以對付目標為優先呢,抑或是先對付心腹大患八極雄鷹?憑目下的有限人手,能主導情勢的發展嗎?

  他必須運用智慧和手段,打破目下的惡劣處境。

  其實,他另有一件極感憂慮的事梗在心頭,不僅是兩面樹仇,而是三面樹敵。

  無雙玉郎的事,就是壓在心口上的沉重巨石。他計陷無雙玉郎老爹的陰謀,在得意之餘殘洩露了天機,消息傳入京都,他的一切求援不但完全斷絕,而且無雙玉郎的老爹會大發雷霆,要南鎮撫司的皇家特務出動收拾他,後果極為嚴重。

  消息顯然已經傳向京都,無雙玉郎第一次遣走的兩隨從,可能已經從淮安渡過大河,正在火速奔向京都途中,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消息的北傳。

  除非他能捉住無雙玉郎,不然絕難改變這極端惡劣的絕望情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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