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矯燕雄鷹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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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秀士所料不差,白花蛇身材往橫裏長,腦滿腸肥簡直就在虛胖,那能飛簷走壁縱躍如飛?蛇的綽號表示陰險狠毒,而非指蛇一樣的身材。 「你們憑兩個無聊酒鬼流浪漢的胡說八道,就來找我?未免太離譜了吧?」白花蛇聽完來客說明來意,一臉苦相叫起冤來:「我南陽陳大老爺,會向一個混蛋買偷來的馬?如果真有人拾得座騎,我哼一聲他就不敢不乖乖地送上門來,說不出理由,我會打斷他的狗腿。」 「這是惡毒的嫁禍。」在座的大宅總管憤怒地一拍交椅扶手:「諸位即使不追究,我們也會派人去抓那兩個該死的混蛋。」 「那兩個旅客已經走了。」京華秀士冷冷地說:「也許,真是你們的仇家在借刀殺人。我們怎能不追究?而且必須揪出陰謀的主使人。」 「你知道一個地方上的權勢人物,無法避免有仇家。」白花蛇不甘菲薄,自認是南陽的權勢人物:「我的人知道如何著手分析追查……」 「我知道,我就是京都的權勢人物。」京華秀士傲然地搶著說:「咱們互相幫助,就可事半功倍,及早把主使人揪出來,那傢伙是沖咱們來的。」 互相幫助四個字,白花蛇聽得心中一跳。幫助,必定分輕重緩急而調度人手,協同行動,那就自然而然地有主從的分別。 誰主?誰從?那會有何種結果? 真要發展至劍起風雷,刀頭飲血,你死我活地步,陳家大宅會不會變成屠場?昨晚小街上的石灰攻擊,街上留下的死人死馬拖動痕跡,已經讓這位豪霸心膽俱寒了。死人死馬並非是被石灰嗆死的,而是在被嗆昏之後,被刀劍殺死的,所以石灰留下的血跡,紅白鮮明,令人望之魂飛膽落。 「這……這個……」白花蛇知道,自己說的話有虛脫的現象。 「我們來自京都,在貴地人生地不熟。」京華秀士打鐵趁熱增加壓力:「當然,必要時,我們有足夠的力量,飭令知府大人合作。但如非絕對必要,不需官府協助,以免洩漏機密。告訴你,咱們可以到武昌調動楚王府的護衛,你信不信?」 「老天爺……」白花蛇開始發抖。 「咱們人地生疏,需要地方權勢人士協助。」京華秀士看出威嚇生效,進一步加壓:「忝在同宗,大爺也該慨然提供協助呀,對雙方都有好處,不是嗎?」 兩人都姓陳,當然可稱同宗,關係拉近了一步,提要求也就方便一步。 「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義不容辭提供必要的協助。」白花蛇總算恢復精明,震驚過去了,說的話相當圓滑,句句帶有彈性:「畢竟這件事已經牽涉到我,影響我的權勢利益。不過……」 「不過什麼?」 「你們該有行動計畫吧? 「那是一定的。」京華秀士話說得信心十足:「咱們的人都是不世的英雄,高手中的高手,人才濟濟,辦事那能沒有計畫?」 「重要的枝節,我必須知道。」白花蛇提出合理的要求:「以免各自為政亂了章法。」 「應該。」 「好!我答應提供必要的協助。」 「大爺,不是必要,而是全力,知道嗎?」 「我不想在言辭上挑字眼。」白花蛇冷冷地說。 「我也不想。我這個秀士,可不是從八股文章上混來的綽號,說的話通俗易懂,要求講究開門見山。我這就返報敝長上,告辭。」 *** 獲得滿意的成果,京華秀士感到十分興奮,回程高坐雕鞍,顯得意氣風發神采飛揚。但剛繞過城的西南角,他的得意笑容突然消失了。 路旁一座農舍屋角的大樹下,踱出腰帶上插有長劍的無雙玉郎,薑黃色的面孔不中看,但五官輪廓依然有往昔假貴公子的風華。 三比一,三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位殺星更是刀槍不入的無敵金剛。三個人足以將超拔的高手名宿送下地獄,光天化日之下,武功可以發揮最大的能量。 可是,京華秀士仍然心中有點害怕。他心中雪亮,無雙玉郎的目標是他,雙方的武功相差了一段距離,他不是無雙玉郎的敵手,交手時,無雙玉郎必定釘牢了他,同伴搶救他的機會不多。 「你在外面跑得真勤快呢!」無雙玉郎臉上沒有憤怒激忿的神情,顯得冷靜卻又風趣:「我在南門便得到你外出找線索的消息,果然在這裏等到你了。」 「冠章……」他想策馬衝過去,卻又心中遲疑,策馬奪路,對付不了無雙玉郎這種超等高手。 「我說過。不殺你我會天天做噩夢。」 「你聽我說,門主要見你……」 「不關門主的事,我只找你。」 「你是冤魂不散啊?」他一咬牙,扳鞍下馬:「該死的,你,背叛,罪該萬死。你到底請來了多少亡命,來殘害自己的人?其中有些人,原是你老爹的袍澤。小賤人,你認為吃定我了?」 無雙玉郎臉上的笑意消關了,提起她老爹,她感到憤火中燒,猛地電射而出,劍吐出一道雷電。 京華秀士剛來得及拔劍,駭然移位急封,錚一聲金鳴震耳,連人帶劍被震出丈外,鋒尖從脅下退出,但脅衣已出現一個破劍孔,一髮之差,便可傷及皮肉了。 懾魂天魔不敢不上前搶救,但已晚了一剎那,圍魏救趙劍攻無雙玉郎的左背脅,凌厲的劍氣直逼三尺外,並且發出一聲撼人心魄的大吼,要以魔音助威。 殺星也奮勇揮刀直上,刀出狠招力劈華山,從她的右後側豪勇切入,要劈開她的腦袋。 她人化狂風,放棄追擊京華秀士的念頭,先貼地急旋斜掠。突然斜飛而起,快得見影不見實體,像變化飛騰的一道閃光。 一刀落空,劍光卻掠過殺星的右小腿,割開了皮靴統。在殺星的小腿肚劃開一條小血縫,並非真的刀搶不入。 像在同一瞬間,斜飛而起的劍光掠過懾魂天魔的左肩,左耳輪飛起,也被劍尖劃開一條血縫,一劍連傷兩名高手中的高手,深得快狠準的要訣。 身在半空,肢體快速扭轉、折射、下撲,像是體重已經消失,像鳥一樣飛舞自如,身劍合一幻化為下轟的雷電,猛撲向不遠處城根飛逃的京華秀士。 京華秀士保命要緊,重施故技丟下同伴逃命,速度打破平生記錄。一躍三丈餘,全力卯上了,丈餘寬的城河一路而過,再兩起落便飛越兩丈高的城牆,向城中逃命最安全,逃了再說。 他已發現無雙玉郎的弱點,那就是不會向其他的人下毒手。對付他,可就下手不留情了,剛才那一劍急襲,差那麼一點就會貫入他的脅肋了。 無雙玉郎的輕功,比他高明得多,但近距離閃躲擺脫,他的經驗與機智卻佔了上風,等無雙玉郎躍登城頭,他已經縱落近城根的小街巷溜之大吉,在城內大白天怎能打打殺殺?進了城他就安全了,往房舍深處或大街的人叢一鑽,命就一定可以保住了。 「你躲不掉的,你非死不可。」無雙玉郎站在城頭上,向他逃走的方向高叫:「你轉告方門主,我會和他算另一筆賬。」 「我等你。」他出現在五六十步的一家民宅屋頂:「我會不惜千方百計把你弄到手,弄到床上快活。我不要你死。你對我們有大用。」 女人與男人鬥口,鐵定是天生輸家。 *** 他重新出現在原處,無雙玉郎已經走了。 懾魂天魔與殺星已經裹妥傷。殺星的傷小意思,皮肉的小傷平常得很。懾魂天魔卻災情慘重,丟了左耳輪,痛心疾道,不住用最髒、最惡毒的話詛咒。 這老兇魔兇名昭著,從京都直抵南京,沿途收服許多高手名宿,招引許多牛鬼蛇神做外圍走狗,無往而不利,立下卓著的汗馬功勞,他這個軍師可說風光一時,大權在握不可一世。可是好景不長,自從碰上八極雄鷹之後,便一直走霉運,被殺得心驚膽落。先是左手受傷,損及掌骨,仗以行兇的九音懾魂鈴至寶,也被打壞成了廢物。現在,連耳朵都丟了。一霉三年,看樣子還得繼續霉下去。 「我一定要把這小潑賤人弄到手。」他跨上座騎咬牙切齒發洩憤怒:「我要她生死兩難,我要她像狗一樣匍匐在我腳下求饒,我……」 「你要她在床上脫光光,求你爬伏在她身上快活,我知道。」懾魂天魔用怪怪的腔調接口,嗓門震耳壓下他的聲浪:「你行嗎?」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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