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矯燕雄鷹 | 上頁 下頁
九七


  「救命菩薩來了,快拉他們上來。」白妖狐神魂入竅,跳起來狂喜地向下飛奔。

  艷狐也急向下滑,兩人分別抓住幽冥使者和五方遊神的腰帶,連拖帶拉急撤。

  下面的樹林吶喊聲大作,痛苦的叫號聲驚心動魄,人群大亂,倒地的人接二連三。

  白妖狐對那種利器飛行的聲音熟悉,那是羅遠的遠距離飛石,飛行時所發出的破空聲,所以知道來了救命菩薩,發石處正在下面的樹林。

  ***

  包圍圈子說小不小,中間的人崩潰,兩面的人急往中間聚集策應,來勢如潮,重圍立解。

  可是,兩面的人不可能同時趕到,先到的倒了好幾個,後到的人聚合,襲擊的人已見好即收,不慌不忙向西南角撤走。

  一陣狂追,襲擊的人不知逃往何處去了,來如風雨,逝似輕煙。

  追的人一聽同伴說出襲擊的人,是人人害怕的頭號勁敵八極雄鷹,追的勇氣已消失了三四成,誰還敢不要命奮勇狂追?腿最快的人也故意等候同伴跟上,人多膽壯,先求自保再言其他。

  追得最快敢於不顧一切的人當然有,那都是身為重要人物憤怒如狂的人。這些人中沒有門主方永昌,身為門主當然不必親身涉險。

  其實這並非方門主不獨自追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不敢與羅遠拼命。

  上次在大寧集,一接觸便被羅遠一劍擊毀他的排山袖,與白妖狐蘇若男配合,擊斃他四名得力隨從。最後在拼劍上,也在真才實學上差了那麼一點分量。

  如果奮不顧身獨自追上去,後果如何他心理明白,缺乏信心的人,勇氣也將隨之而降低的。

  敢不顧一切窮追的人沒有幾個,無雙玉郎便是其中之一。

  她並非主動窮追的,而是方門主下令要她務必追上把羅遠纏住,以便讓其他的人,能有時間隨後趕到群起而攻。她的輕功比羅遠相差不遠,其他同伴望塵莫及。

  羅遠要不時協助蘇若男一臂之力,因此無法擺脫追趕的人,也不知道能銜尾追來的人是無雙玉郎,穿枝入伏有計畫地引追的人奔東逐北。

  鑽出樹林,里外的瑞雲村在望,散落的民宅樹影依稀中,偶或看到有人影走動。

  「那些人的話,你都聽清了吧?」

  羅遠在一株倒木坐下歇息,汗濕兩腋需歇息養力:「那個叫方永昌的人,就是那個排山袖相當可怕的首領,說的話霸氣十足,天知道他到底是何來路?他們的目標在武道門,兩者之間雙雄不並立,武道門今後將日子難過。」

  「可惜無法查出他們的根柢,也無法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

  蘇若男的憂慮寫在臉上,有點坐立不安。但羅遠並沒留意她的神色變化,一面拭汗,一面向里外的瑞雲村留意觀察。

  「如果村內那些武道門的人是假的,而又與方永昌這些人有關,那就撥雲見日了,這是經過周詳計畫,花了不少時日佈置,要引出武道門的陷阱,佈局相當精妙,可惜估計錯誤,並沒能如願地把武道門引出來。難怪他們奪得黃金仍在此地逗留,大概不甘心功敗垂成,仍想等武道門的人趕來現身。」

  「這次事故恐怕已在江湖轟傳了,武道門的聲譽和威望……」

  「都將大打折扣。」羅遠接口:「所以武道門必須站出來和他們了斷,澄清揭發他們的陰謀。若男,告訴你的人,放棄奪金的打算吧!你那些人還不足對付這些高手中的高手,如果他們集中全力反擊,你們付得起損失慘重的代價嗎?」

  「我……我真得去勸告他們。」蘇若男遲疑難決:「必須針對陰謀策定對策。」

  「你走吧!我掩護你脫身,繞村西走,避免被村中的那個什麼狗屁秀士發現。」

  「我……」蘇若男欲言又止。

  「我不會讓後面追的人超越,放心啦?」

  「好吧?我真得早些把消息傳到。」蘇若男有點依依不捨,但最後仍然腳下一緊飛躍而走。

  傳出消息重要的是爭取時效,她不得不走。本來她打算請羅遠一起動身,但看羅遠懶洋洋有點心神不屬,對她的事表現得並不熱心,也就不便啟齒。

  當然另有原因,令她不便邀請羅遠同行和她的人見面,雙方本來是仇敵,她也不希望羅遠知道她的底細。

  ▼第二十一章 飛石擊斃

  無雙玉郎不得不遵命追趕羅遠,方門主認為她可以纏住羅遠遊鬥,等候後隨的人趕到,集中全力除去羅遠這個可怕勁敵。

  追了三四里,繞過谷的西北角,後面已不見同伴的形影,森深草茂視野有限,沒有人能跟得上她。

  三僧七道已所剩無幾,一些超拔元老級名宿,畢竟上了年紀,論輕功,不但時間一久,元老們望塵莫及,短距離內,這些元老也不能與她並駕齊驅。

  羅遠必須助蘇若男一臂之力,無法以絕頂輕功全程施展。輕功也不可能用來趕長途,那會把精力耗盡。

  兩人分枝撥草掠走,也就留下走過的遺痕。

  她早就失去羅遠兩人的蹤影,只能耐心地循跡尋蹤。後面是否有人跟來,她並沒在意。

  這次,她的兩位男女隨從並沒跟來。

  其實她並不能掌握羅遠的正確去向,所留下的蹤跡並不明顯,很難斷定到底是什麼人所留下遺痕。

  這些日子以來,全谷早已被各方人士所踏遍,到處都留有被人踐踏的痕跡,那能正確分辨是何人所留下的?她的經驗幾乎等於零,這輩子就不曾出入過深山大澤叢莽,也缺少與江湖人士打交道的機會,所以難當大任。

  臨陣換將交出指揮權,就可以說明她的無知和無能。

  與江湖亡命周旋,她注定了是輸家。

  比起蘇若男來,她差得太遠了,雖則她的武功驚世,缺乏磨練難怪會吃虧上當,也缺乏毅力,擺脫不了方門主的控制壓抑。

  她是憑本能跟蹤搜尋的,何以如此她自己也覺得詫異。

  這期間,她對方門主極端不滿,但並沒把心思放在不滿上,而且顯得魂不守舍,沒有積極追究京華秀士侮辱她的仇恨。

  被羅遠推落水中擒住的經過,一直就纏繞著她的思路揮之不去,而且印象日漸鮮明的令她困擾,令她心亂,令她意念飛馳。

  她並不真的怕羅遠,在內外功的修煉上,她有超絕的名師授業,下過苦功。第一次在大寧集,與羅遠展開一場空前猛烈的公平搏鬥,是她第一次碰上勢均力敵的對手,情緒上受到相當大的震撼。

  羅遠剽悍潑野的形象,給她的印象非常強烈,與她所接觸過的男人完全不同,感覺上一時難以適應,也無法理解,怪的是卻沒產生排斥的念頭。

  她生長在侯門世家,在京都交往的全是豪門公子淑女,從沒與販夫走卒接觸,沒體會過世道艱難,出入前呼後擁,每個人都把她當鳳凰捧。因此羅遠對待她的態度,她感到陌生而新奇。

  事實上大寧集決鬥,她並沒真的落敗,只是衣衫被抓破肌膚外露,無法再繼續拼搏而已。

  她並非真正自負傲慢的人,所以說可以纏住羅遠,而不大言誇誇表示自己有必勝的信心。

  絕大多數的人,輸了仍然誇口吹牛。

  總之,她心中明白,奉命窮追,她絕無和羅遠放手一決雌雄的念頭。

  什麼念頭?她自己也搞不清。

  追上了又如何?她也沒進一步思索。

  追尋羅遠,她卻是頗為細心熱心的,竟然被她準確地到達羅遠與蘇若男分手的樹林。

  站在樹緣向瑞雲村眺望,她有點遲疑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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