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矯燕雄鷹 | 上頁 下頁
四一


  江湖朋友並不真的怕武道門,卻怕兇殘惡毒的魔道兇神惡煞,懾魂天魔就是可怕的兇神惡煞,滿手血腥殺人如刈草的惡魔。

  兇殘惡毒的人,不一定武功高強;固執講理的人,常會在理上吃大虧。和武道門講理,很可能佔些少便宜;和懾魂天魔講理,不啻自掘墳墓。

  八極雄鷹講不講理,尚待日後事實證明,所以這期間,最好不要妄下定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如無必要,最好不要招惹他。

  一個成名人物,遭嫉遭謗也是必然的事,仇敵更會積極相圖,務必盡早除之而後快。

  他樹了不少仇敵,所以特別小心提防意外,在集內公然走動表面若無其事,其實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開始體會到成為名人的甘苦,開始告別這逍遙自在的生活。這段創業期他如果撐不過去,就不再有日後了。

  大寧集是前往瑞雲谷途中,最後一處可供應食物宿處的市集,也就成為奪金群雄暫時住宿的聚集區。

  即使在附近的山林露宿,也須至大寧集採購食物,因此在贖人時間以前半天,群雄大多數不會離開大寧集。

  這期間除非碰上了仇敵,群雄之間通常會避免惹事招非,保持平衡與江湖禮數。黃金有了得主,才會你砍我殺各顯神通謀奪。

  正確的說,等到武道門收到贖金,放了人質之後,才是奪金大搏殺的開始。

  武道門的人能否安全帶了黃金遠走高飛返回山門,得看他們有否保全的實力了。

  不義之財,見者有份。

  但黃金如果仍在苦主手中,那可不是不義之財,而是買命錢,按規矩道義是不能動的。搶奪時用命相搏,則是理所當然。

  黃金已由武道門的人保護入谷,但在交換肉票之前,講道義的人是不能動的,除非動手的人是不講道義的下三濫毛賊痞棍,任何一位成名人物,都不會做這種江湖朋友不恥的混賬事。

  幾乎可以肯定,在大寧集逗留的人中,除了千手靈官一群人之外,皆有意圖奪金的嫌疑。

  連八極雄鷹也不例外,雖則他已聲稱無意奪金,肯相信的人不多,連千手靈官也對他不敢全信。

  他無意繼續戲弄宇內三狐,問題是宇內三狐仍然忘不了兩千兩銀子,仍然與玉虛天師那些人保持接觸,繼續明暗之間計算他。

  玉虛天師損失了不少弟子,與他勢不兩立亟謀報復理所當然。

  在街上走了一圈,見到他的人,不論識與不識,大多數向他頷首揮手打招呼示意,他已成為目下大寧集的風雲人物。

  寄宿的小食店住了幾個人,他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反正見面善意地保持禮貌,不便進一步打聽來歷。

  踏入小房前面的小院子,後房寄宿的中年旅客,在小院向他含笑打招呼。

  這人叫飛熊許全,高大雄壯卻輕功驚人,昨天便在店中雙方通了名,算是點頭之交。江湖人士見面稱兄道弟,通了名便算是朋友。

  「羅兄,今晚你最好另找宿處。」

  飛熊許全鄭重地向他低聲說:「已經有人來踩探,晚上可能會來對付你,他們人多勢眾,沒有必要和他們拼命。」

  「他們?他們是誰?」他並沒感到意外,仇敵晚上行兇毫不足怪,人多可以一擁而上,用暗器更易得手。

  「懾魂天魔那些人呀!他們在集西北的小溪旁樹林露宿,人數甚多,把那一帶劃為禁區。目下他們要對付另一群實力不差的競爭者,如果進行順利,晚上就會來收拾你了,你最好趁早另覓藏身處,沒有必要和大批高手拼命,那老魔的爪牙厲害得很。」

  聽這位飛熊許全的口氣,分明怕被連累,希望他另找宿處,老魔來時肯定會全店遭殃,他一走,全店自然不會再發生襲擊事故。

  各路牛鬼蛇神實力如果明朗化,清除競爭者的行動便會發生,尋仇報復更是理所當然。羅遠出其不意制住了老魔,老魔有一千個報復的理由來找他雪恥。

  「咦!那老魔應該先來找我才合情理呀!」他大感困惑:「我才是他最急欲報復的仇敵,先找其他的人,有點不合情理。」

  「白天他們不會來集上行兇,他們畢竟不是強盜。」

  「那可不一定哦,老兇魔是甚麼都不怕的。」

  「你最好到山林偏僻處躲起來……」

  「開玩笑,你要我像懦夫一樣逃避?我八極雄鷹剛展翅,就找地方躲起來,像話嗎?日後我還有臉在江湖叫字號?」他光火地大聲說。

  「畢竟比被殺死好,好死不如惡活。」飛熊仍然想說服他遷地為良,明時勢是聰明人該走的道路。

  「他娘的!我去找他,免得他以為吃定我了。」

  「羅兄……」

  他氣沖沖轉身出店,在店中等候大批高手襲擊,氣勢上就輸了一半,主動去找老魔解決,他就可以主客易勢成為強者。

  ***

  飛熊許全到了客房的走廊,臉色一變。

  不遠處的廊門,踱出一個魁梧的大漢。

  這種小食店兼營安頓趕不上宿頭的旅客,也安頓趕集來不及返鄉的鄉民,容納的旅客有限,沒有店伙照料,一切得自行料理,因此在客房區出現的人,必定是投宿的旅客。

  飛熊許全如果不是高手名家,怎敢前來奪武道門的贖金?

  當然是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一看大漢的神色,便知來意不善,而且不是住店的旅客,油然興起戒心,本能地挪動腰間的佩劍。

  「我想,你是那位蘇姓小美女的同伙。」大漢一面走近一面冷冷地說:「所以唆使羅小輩,前往搗亂以策應小美人的黨羽。」

  「閣下的想當然想法很可笑。」

  飛熊也神色冷然,暗中凝氣行功準備應付危機:「我是實話實說,談不上唆使。如果我所料不差,閣下定然是老兇魔派在集內活動的眼線。」

  「是嗎?」

  大漢已接近至丈外:「你閣下的名號,真叫飛熊?」

  「有甚麼不對嗎?閣下的真名號又是甚麼?」

  「你不需知道。姓蘇的小美女有不少爪牙,保鏢人數經常加減,活動神秘得很,其他的爪牙飄忽不定,行動鬼祟,只有小美人出面招搖引人注目,委實令人莫測高深。閣下,你願意把底細和意圖告訴我嗎?」

  「呵呵!你說的是外行話,提的是不上道的要求,任何一個江湖三流混混,也知道你是個不懂事的混球。」

  飛熊的劍徐徐出鞘:「你只有一條路可走:用武力迫供。拔劍吧!我也要用武力掘你的根柢。」

  「就算你是真的飛熊許全,也不配和我拼劍。」

  大漢傲然地說:「那個浪人頗有名氣,但只能聊算一流高手。而我,是超等的。躺!」

  躺字與伸手同時發去,遠在丈外,手一抬便拉近了三尺,只伸出一個食指而已。

  飛熊怎知指上有乾坤,也沒料到對方敢用手攻擊,剛發覺不對,可怕的外發指勁已經及體,像一枚禿的鋼錐,重重地打擊右期門穴。

  「嗯……」飛熊右手一鬆,長劍墮地,右半身立即發僵,仰面便倒。

  如果對方志在殺人而不在制穴,他的右胸可能已出現一個深入肺腔的血洞。

  「我帶你到外面問口供。」大漢傲然上前伸手抓人:「憑你這種浪得虛名的一流高手……」

  身後傳來一聲輕咳,有人到了身後。

  大漢十分機警,反應超人,猛然大旋身,右手隨轉勢一指點出。

  轉錯了方向,人在左後側一指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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