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矯燕雄鷹 | 上頁 下頁
三九


  勝利在握,在屋頂戒備的人,注意力皆放在下面的小院子裏,怎料到有人乘虛偷襲?

  「我們也用針形暗器,看誰的暗器高明。」蘇若男雙手叉腰屹立屋頂,像男人一樣悍野:「不必勞駕你們找我,我來了。」

  包括她在內,七男女的雙手指尖,出現尖銳的光芒,七雙手如果同時發射,就有十四枚針集中攢射,只有鐵打的金剛才能受得了。

  確是針形暗器,是六寸長有如柳葉刀的中型雙鋒針,質料與手工都不怎麼精巧,可以大量製造的平常暗器,不鑄上信記標幟,不可能從特徵中追查主人。

  七個人已明白表示,不拼兵刃拼暗器,看誰的暗器和手法高明,強存弱亡。

  雙鋒針比牛毛針重量超過百倍,是致命霸道的暗器,與牛毛針志在活擒的性質不同,射程也遠三四倍。牛毛針雖然以弩簧發射,畢竟重量不足,丈內威力驚人,超過一丈便成了強弩之末。而且弩筒只能發射兩次,重裝費時。雙鋒針用雙手發射,可連續不斷攻擊,所以在氣勢上,牛毛針的威力有限得很。

  大漢不敢冒失地躍登屋頂,四名爪牙摔落在地下掙扎叫號,有兩個已經寂然不動,凶多吉少,那有躍登屋頂的勇氣?怎能禁得起十四枚雙鋒針的集中攢射?

  發出一聲憤怒的長嘯,率領爪牙從廂房的南端躍登。

  最後躍登的四男女,制了宇內三狐的身柱穴再往上跳,防止她們乘機逃走。

  各佔屋頂,蘇若男並不急於發動,避免兩面受敵,嚴陣以待好整以暇。

  大漢的人數多了將近一倍,而且已損失了四個人,必定沉不住氣要求速戰速決,也必定是急切求勝的一方。

  唯一決勝的方法,是衝向蘇若男所據的東廂屋頂決戰。蘇若男正好以逸待勞痛宰衝來的人,佔了地利佈下嚴密的防衛網。

  「來了好幾批神秘人物,藏匿在集附近的山林中,好像一批比一批神秘,出外活動皆化裝易容。」

  蘇若男的左手拋弄著一枚雙鋒針,用悅耳的嗓音高聲說:「我也是一批神秘人物之一,但我敢通名。喂!你們之中,有沒有敢亮名號的人?你們每一個人的武功,都非常高明,絕不是等閒人物,更不是不敢通名的阿貓阿狗。宇內三狐花了好些心機套你們的口風,白費工夫一無所獲。大概我蘇若男也在枉費心機,你們不會以真名號示人了。」

  她使用激將法,激對方露名號根柢,同樣枉費心機。大漢不上當,不理會她大放厥詞,召來兩位同伴,附耳嘀嘀咕咕商量。

  雙方都不敢貿然發起攻擊,不想付出重大的代價,各佔屋頂僵持不下,看誰先失去耐性。

  東北角不遠處的一株大樹下,突然傳出一陣詭異的低嘯聲,配合著悠悠蕩蕩的奇異金鈴清鳴。

  大漢的人,開始從屋頂跳下,每次跳落兩個,從容不迫作有秩序地退走。

  蘇若男七個人,一開始就被怪異的嘯聲,與和鳴的金鈴聲所吸引,等發現有異時,注意力已經無法自主地收回了,逐漸完全沉迷在怪異的聲浪中。

  第一個人眼中,出現迷惘茫然的現象,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第一枚雙鋒針脫手掉落,然後是第二枚……

  第一個人骨碌碌向下滾,接著是第二個……

  蘇若男是最後向下滾的人,砰一聲摔落在院子裏。

  片刻間,七個男女全掉下來了,掉下就手腳發僵,但神智反而跌醒了。

  下面有大漢的人恭候,摔落一個就綑一個。

  好在茅屋高度有限,簷口距地面僅一丈左右,即使是普通的村夫俗子,摔下來也丟不了命。

  屋頂出現三個人,為首那人一頭灰髮梳道髻,穿一襲墨綠色寬長衫,佩的劍古色斑斕。腰間有一隻革囊,繡了一隻金鈴圖案,鼓鼓地,裏面可能盛有好幾個小金鈴,剛才的奇異金鈴聲,很可能是其中之一所發,也可能是幾隻小金鈴同時發聲和鳴。

  「人全弄到了嗎?」這人在屋頂向下問,語音尖銳似非人聲。

  「謝謝軍師聲援。」下面的大漢興高采烈:「小美人到手,可以用來脅迫那群神秘雜碎了。」

  「有七個人在手,定可如願。」軍師那刺耳的嗓音,在眾人耳中有怪異的共鳴迴響:「你能請求策應做得很對,以往你那種狂傲剛愎的個性,能改變是好事,我還以為你要逞匹夫之勇衝上拼命呢?」

  「不要把我看成不識大體的狂夫。」

  大漢悻悻地說:「我豈能再斷送幾位弟兄?軍師請留在此地看守這些人,我帶三個騷狐狸去斃了那頭鷹。」

  「好的,我等後續趕來的人,把這些人接走……哎……放……手……」

  兩側兩名大漢,先一剎那急滾而下。

  「八極雄鷹……」下面的人驚叫。

  這位可用聲音制人,同時也可用金鈴聲制人的超拔高手,與蘇若男一樣,犯了同樣錯誤,站在茅屋頂上向下打交道,以為身後不可能有人接近。

  茅草頂鬆脆,有人走動絕不能毫無聲息發出,所以不需嚴加提防,與下面院子裏的人打交道,身後該是安全的。

  羅遠出現在那人身後,左手五指如鉤,扣住那人的頸脖,他的手掌大指長,指尖扣入喉管兩側,像扣住雞脖子。

  右手扣住那人的右手腕,後扳扭轉向上拾,牢牢地將人擒住了,左手隨時皆可能扣斷項骨。

  一個超拔的高手名宿,毫無交手的機會,便被人制住無法反抗,真會急得吐血。

  「他娘的混蛋?」

  羅遠潑悍粗野地大罵:「你們活得不耐煩了,居然聚在一起,策定詭計要斃了我這頭鷹,我有權以牙還牙。」

  投鼠忌器,下面的人不敢跳上屋搶救。

  「放……放了我,我有權要……要求決鬥。」

  這人嘶聲叫喊,聲如狼嗥:「老夫是……威……威震江湖的名……宿大師級人物……」

  「狗屁?你真不要臉。」

  羅遠不屑地說:「你躲在外面那株大樹下,用懾魂魔音和懾魂鈴的聲音,制住了屋頂上的七男女,這是名宿大師級人物的作為嗎?你他娘的是狗屁級的名宿大師。」

  「老夫……」

  砰噗噗一陣拳掌及肉聲暴起,似乎在一眨眼間,羅遠放了這位大師級名宿,閃電似的七八記拳掌狂攻,全落在脊心與兩背脅上。

  最後在耳門上加了一劈掌,這位大師終於像死硬了的魚向下滑,摔落屋下人事不省。

  羅遠跟在後面飄落,雙爪分張,奇準地抓住搶出接人的兩名大漢手肘,信手將人扔出丈外。兩大漢急於搶接滾落的軍師,發覺有警已無法應變了。

  小院子不大,擺平了一大堆人,其中包括被制了穴道,綑了雙手倚坐在一旁的蘇若男七男女,和驚惶失措的宇內三狐。

  軍師方面的人,也躺了九個之多,包括軍師本人,全部傷勢沉重或者昏迷不醒。

  十具弩筒,像是同一瞬間向羅遠集中發射牛毛針。

  「不……要……」有人狂叫。

  是軍師的一位隨從,是被羅遠在制住軍師之前,一指頭制住了身柱穴,滾下屋並沒跌昏,但失去活動能力,躺在地上等候援救。

  現在,卻被羅遠順手抓起擋在身前,作為人盾接受暴雨般射來的牛毛針,急得嘶聲狂叫。

  羅遠的身軀,神乎其神地似乎縮小了一倍。

  而這位隨從的身材,卻像一座鐵塔,形成最佳的阻擋面,牛毛針貫入軀體,像是暴雨打殘荷。

  十具弩筒各有最後一枚牛毛針,仍算是致命的武器。

  羅遠拔出隨從的劍,信手將隨從推倒,劍一伸龍吟隱隱,表示他有面對十枚牛毛毒針的勇氣,氣勢磅礡,像一座無畏的天神。

  「有勇氣決鬥的人,站出來。」

  他聲如乍雷震耳欲聾,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我八極雄鷹不殺死公平決鬥的好漢,對群毆的人手下絕情。不敢決鬥的人,走。」

  某些人真有震撼人心的魔力,甚至有些人具有天生的殺氣霸氣,即使不發威,也會令人望之生畏,目光一掃,四周的人噤若寒蟬。

  他發起威來霸氣十足,劍吟聲也令人毛骨悚然,十個人氣沮膽落,竟然沒有人敢發射最後一枚牛毛毒針。

  為首那位大漢,先前向宇內三狐說話像英雄,大言不慚大吹其牛,似乎必能殺掉羅遠,信心十足,勇氣可嘉。現在,竟然不住發寒顫,不敢發射筒內最後一枚牛毛毒針,更沒有勇氣拔雁鋼刀決鬥。

  「咱們要帶走死傷的弟兄。」大漢總算能清晰地表達意見。

  「帶走。」羅遠揮手趕人。

  片刻間,人都走了。

  羅遠丟掉劍,冷冷地瞥了被綑了的十男女一眼,向白妖狐哼了一聲,掉頭便走。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