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矯燕雄鷹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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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湖游龍命不該絕,不假思索地順勢仆倒,轉身橫滾兩匝,斜竄而起,感到劍氣掠頂撤體生寒,下壓的強勁氣流逼得真氣欲散,驚出一身冷汗。 這瞬間,一聲狂震,出聲示警同時出劍搶救的人,被羅遠一劍震得斜摔出丈外,急翻了一匝。 搶救的人是天涯孤鳳周瑤鳳,在千鈞一髮中冒險示警出劍,幾乎把命賠上了。 「又是一個恩將仇報的人。」羅遠感慨地說:「天殺的?以後我再也不做甚麼仗義救人的笨事了,最好是殺,多殺一個就少一分人間恩怨。」 天涯孤鳳臉色泛灰,驚容令人憐憫,狼狽向五湖游龍奔去,並肩佈下防衛網。 「老天爺!」白妖狐脫口叫天,更為驚怖:「這……這是甚麼搏擊身法?妖怪!」 「我……我們無意恩將仇報……」天涯孤鳳臉上有了血色,說話期期艾艾:「只是你……你凌虐這些姑……女人,我們不……不得不阻止你……」 「我凌虐她們?」羅遠冒火地叫:「她們要殺我,逼我,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小女人,你認識宇內三狐吧?不要說你不認識?」 「這……她們人其實並不壞……」 「並不壞?如果你和這條龍,不早片刻逃離金剛禪寺,鐵定會死在她們手中,她們是玉虛天師,花二千兩銀子,趕去金剛禪寺善後的。唔!有點不對。」 「甚麼不……不對?」 「你和五湖游龍,在江湖的口碑不算差,怎麼反而寧可擔上恩將仇報的可恥罪名,替這三個江湖眾所周知,口碑極差的蕩婦壞女人出頭,此中有何見不得人的秘密?我得弄清楚。五湖游龍,我要聽你怎麼說,聽你解釋這不合情理的理由,說!」 劍一伸,他大踏步向五湖游龍逼進,虎目中神光炯炯,殺氣騰騰。 「羅兄,請……請不要生氣。」天涯孤鳳趕忙擋在五湖游龍身前,垂下劍改用軟的:「我們並非有意恩將仇報,只是希望你停止凌逼失去抵抗力的人,以免有損你的聲譽,我們真的是番好意。」 「他娘的?不合情理的徵候愈多了。」羅遠的目光,凌厲地落在五湖游龍身上:「你這混蛋艷福不淺,一夕之緣便讓這頭孤鳳,死心塌地黏上了你,不再孤飛。哼!你們真的是在金剛禪寺第一次認識的?」 「你在胡說些甚麼?」五湖游龍色厲內荏怪叫:「在金剛禪寺,我和周姑娘雖然被制,仍有脫身的機會,你不要把那一點點幫助的小事當作恩惠。你既然不想做男子漢大丈夫,不顧聲譽,那你就殺掉她們好了,我不再多管閒事,哼!」 五湖游龍表示讓步,輕而易舉把羅遠的主要疑問勾銷了,避重就輕的心計,可圖可點。 「不管就給我滾到一邊涼快去,最好滾得遠遠地眼不見為淨。」羅遠果然不再追問,轉身向宇內三狐走,但卻用劍向蘇若男一指:「你如果打算逃走開溜,我保證你一定永遠後悔。」 蘇若男的確正在溜走,被他猙獰的神情嚇了一跳,乖乖止步,不知所措。她被羅遠打得元氣大傷,疼痛感影響了真力的發揮,以羅遠所表現的絕頂輕功估計,想逃脫羅遠的追逐無此可能。 「你……你想怎樣?」白妖狐已經能站立,正在替靈狐解胸口被石塊所制的七坎穴。 「你們宇內三狐有不少人,玉虛天師與天絕星實力皆相當雄厚,但他們不足恃,那配在這裏參與奪金盛舉?我沒有人手,需要有人搖旗吶喊助威。」 「你……你你……」白妖狐惶然後退。 「你們,就是我的女隨從,搖旗吶喊的適當人選,必須竭誠替我效命,不管你們是否喜歡。目下那兩個一龍一鳳就是證人。」 「你去死好了!」白妖狐厲叫:「你……你少做清秋大夢,我寧可死……」 「那就讓你死。」羅遠沉叱,大踏步逼進。 靈狐穴道已解,慌亂地伸手抓地上的遺劍。 羅遠急走兩步,一腳踢飛長劍。 「你第一個死?」他的劍搭上了靈狐的左肩,左手五指像鷹爪,搭向靈狐的頂門。 「住手!」艷狐尖叫:「罷了,你是強者,你也有權報復,我們願意聽你的。」 「你呢?」羅遠的劍指向白妖狐。 「你這天殺的賊胚!」白妖狐失聲咒罵:「你給我牢牢地記住,總有一天,我們會送你下地獄。在你身邊,計算你是很容易的。」 「好,我會給你謀殺主人的機會。現在,你們就是我的隨從,我不要你們歃血盟誓,一言九鼎說定了主從關係。辦事不力心存叛逆,我會整得你們死去活來。」羅遠的劍,又遙指不知所措的蘇若男,嗓音提高了一倍:「至於你,蘇若男,你的主子人更多,實力最為龐大,我得設法透過你的關係,利用他們替我打根基。」 「該死的,你在一廂情願呢!」蘇若男居然不再害怕,居然臉上出現笑意:「我的主人如果聽到你這些話,他會暴跳如雷,派人剝你的皮。」 「我等他派人來,最好他自己來,我才有逼他的藉口,以牙還牙理由充分。我把飛天蜈蚣送給你們,並不等於我膽怯害怕。當時你們派八個人搜尋我,如果我仍在你們的搜尋區,保證你們那八個人,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你不要誇口……」 「不是誇口,而是事實。你很美,很夠味,你一找上我,我便知道你對我有意思。比起這三頭艷狐,你比她們風華高幾品,雖則女人味沒有他們濃……」 「你這天殺的……」蘇若男氣得跳腳,怎能將她和艷名滿江湖的蕩女比? 「我知道我的人才氣概風標,沒有那條甚麼游龍高,更缺乏英俊瀟灑風華,所以沒有像天涯孤鳳一類女人見了我便芳心暗許,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強硬手段攫取我所喜歡的女人,你……」 「甚麼?你你……」蘇若男氣得粉臉發青。 「我要你,見面時我已經表示過了。」羅遠大聲打斷她的叫嚷:「我喜歡你,你配稱傾國傾城的小美人,夏天替我扇涼,冬天暖腳,你一定勝任愉快。而且,你可以替我引出你的主人……你走得了?」 蘇若男正在走,轉身飛躍而起。 他躍得更高、更快、更遠,劍隱肘後左手前伸,雙腳收縮,饑鷹搏免一掠而下。 人影來勢如電,七個人影快速地穿林而出,最快的一個穿了青長衫,劍插在腰帶上,恰好到了羅遠的右外側,雙袖突然一拂,風雷乍發勁氣如潮。 羅遠來不及抓住蘇若男,身形一沉,大喝一聲,右手劍狂揮,一記狂鷹展翼攻出。無儔的袖風在他的劍尖前進散為無害的氣旋,劍幻激光貫袖而入,鋒尖直指對方的胸口鳩尾要害。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看對方接近的速度和氣勢,他便知來了可怕的強敵,雖則這人襲擊的時機不夠光明,看氣勢仍可估量出定是非凡的高手名宿。如果他不全力掏出真才實學應付,必定在對方雷霆一擊下九死一生。 對方沒有兵刃,但他在這電光石火似的關頭,不可能丟棄長劍,改用赤手相搏,接觸太快,他已別無抉擇,出劍勢若轟雷掣電。 袖風的壓力沉重凌厲,似要壓爆他的身軀,無情地撕剝他的肌骨,但他禁受得起,護體神功發揮了高度保護功能,發出無與倫比的借力反震潛勁,主力則從劍尖破空而出。 猝然相逢石破天驚,來人噴出一口氣,雙掌上抬,罡風再次迸爆,在一雙大袖被劍分裂之後向上爆發,急進的身形猛然下挫,上體微仰,腳一蹬身形不進反退,金鯉倒穿波,從羅遠的劍尖前脫出險境。 羅遠的劍被渾雄的掌力,托高了八寸,也遲了三步,拉開了距離。 蘇若男被勁裂的袖風波及,直摔出丈外滾了兩匝,爬起粉臉泛青,似乎冷得發抖。 宇內三狐倒抽一口涼氣,毛骨悚然向後退。兩人石破天驚的一擊,把她們目空一切的女霸氣勢,打散得心裏發虛,她們那禁受得起任何一方的雷霆擊攻? 瞬間的暴亂接觸,也在瞬間結束。 是一個留了大八字鬍,年約半百身材修偉,相貌威嚴的中年人,鷹目如炬獅鼻海口,人才一表,憑外表的氣勢,也可看出是有身分地位的人物。 這人的臉色難看極了,羞、怒、困惑交雜,抬起裂了四條大縫成了條幅的大袖察看,似乎仍難相信眼前的事實,無法接受失敗的結果。 隨後到達的四男三女,全是穿了勁裝,年約四十上下,相貌猙獰威猛,令人望之心驚的人物,左右一分,像是保鏢打手。 「你就是叫羅遠的人?」這位中年人的凌厲自光,回到羅遠身上,似乎想看穿他的肺臟,想徹頭徹尾瞭解他身上有些甚麼牛黃馬寶。 「如假包換。」羅遠心中的怒火在燃燒,口氣開始有火藥味。 這麼一個武功可怕的高手名宿,居然用猝然偷襲的手段,向一個陌生晚輩驟下殺手,情理難容。假使他晚一剎那全力施展,恐怕已被袖勁震得五臟六腑,成為一團爛肉了。 「你姓羅,綽號呢?」 「你只要知道在下叫羅遠,這就夠了。」 「江湖八隻鷹,好像沒有姓羅的,你的輕功超凡,一定是某隻鷹,亮你的真名號,老夫懶得費神猜你的根柢。」 「江湖八隻鷹,現在多了一隻,共有九隻鷹了。」 羅遠的嗓門提高了一倍,一股振翅翱翔,傲嘯天下的雄心豪氣,勃發如排空的巨浪:「我,九天狂鷹……不,八極雄鷹羅遠。 「你這位前輩人模人樣,氣概風標像個人物,排山袖功丈外可震石成粉,竟然不知自愛,猝然偷偷摸摸以絕學偷襲,你侮辱了名家高手的風骨。亮你的名號,在下看看你是甚麼東西。」 八隻鷹中,有九天魔鷹,有四海狂鷹;他想集兩鷹的大成作綽號,立即覺得不妥。 沒有人取為雄鷹,八隻鷹本來就都是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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