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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另一件事,在下要弄清楚。」無常劍客臉色一沉:「矮腳虎的爪牙中有你玄靈門的人臥底,他已經被迫接受混元教驅策,但不敢拒絕貴門的要求。貴門派了幾個人找他,要他散布混元教在府城擒走一個女人的消息,巧妙地佈局說人已押至京山村,顯然你們已經知道廬山羅家羅姑娘失蹤的事。和尚,我要知道你們散佈假消息的用意。混元教如果捉到人,一定會送入南鄉唐家的地牢。說吧!我聽你的合理解釋。」

  「很簡單,咱們希望梁宏前往救羅姑娘,正好助他一臂之力,對雙方都有利。」

  「在下不滿意你的解釋,此中疑點甚多……」

  「貧僧沒有向你提供解釋的必要。」普化和尚大為不耐,嗓音提高一倍:「你耽誤咱們的行程,咱們應該在這時到達村西南預定潛伏待機的位置。讓路,閣下。」

  「似乎雙方的要求南轅北轍,無法溝通。和尚,恐怕你得硬闖了。」

  「你這幾個人,擋得住本門五十餘位精銳?」

  「呵呵!這裏如果打起來,你們奇襲的計畫能成功嗎?而且,你看看我的人。」

  一聲低嘯,藏身在兩側坡頂松林的人,有條不紊現身分枝排草向下走,在兩側列陣。

  每組兩人在前,一人在後,每個人雙手叉腰,不言不動像石人,那股懾人心魄的渾雄凌厲氣勢,令人望之心驚。

  共有三十六人,比對方少三分之一而已,但從列陣的氣勢評估,人多的一方反而氣勢弱了許多。

  「梁小哥是名氣響亮的民壯教戰教頭,我千手神君曾經向他討教了一些獲勝的技巧。」千手神君嗓門像打雷,得意洋洋神氣萬分:「三人為眾,眾志成城;每一組就是一個三才陣,十個三才陣聚合交叉攻擊,保證可以擊潰一隊兵馬。再就是暗器為先,能把人殺死在五丈外,絕不可在五丈以內殺掉敵人。我千手神君的暗器,至少可以在三丈左右把對手殺死。來吧!我們等貴門殺出一條血路,再殺入京山村消滅混元教的人,發動吧!諸位。」

  無常劍客發出一聲短嘯,左手高舉,嘯聲一落,三十六個人的兵刀同時出鞘,刀吟劍嘯在同一瞬間發出,真像一隊訓練有素的官兵,舉動整齊劃一十分壯觀。

  「你要和混元教並肩站?」普化和尚的嗓門仍然夠大,可惜色厲內荏。

  「咱們只站在梁老弟的一邊。」無常劍客莊嚴地沉劍,劍尖沉至齊眉才停止,完成出劍的準備:「你玄靈門與混元教,所給與本莊子弟的傷害,咱們不計較,本莊承受得了。但任何人敢向梁老弟毫無理性地挑釁,本莊的朋友子侄,鐵肩擔道義替他主持公道,記住了沒有?」

  「夏侯二爺,俗語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江右龍女在火上添油:「他們不肯放棄向梁大哥尋仇的歹毒打算,我們也不要讓他們傷害梁大哥,早些送他們下地獄,才不會有後患。他們不衝,我們上。夏侯姐,我們這一組當先。」

  「得令。」夏侯蘭芳怪腔怪調高叫。

  「好哇!我來發令。」她們這一組的領隊是絕劍公子,舉劍舌綻春雷大呼小叫:「整隊!展旗,擊鼓,預備……殺!殺!殺……」

  三十六個人同時前進,踏進一步叫一聲殺。山的坡度平緩,十二組人步調一致,保持隊形步步進逼。

  他們既沒有旗,也沒有鼓,但殺聲卻相當宏亮,氣勢懾人心魄。

  普化和尚進退兩難,幸好後面有人發出叫聲,這才不得不退。所有的人跟著動,一個個怒目而視憤懼交加。

  「殺!殺!殺……」凌雲莊的人繼續推進。

  再傳出一聲怪嘯,玄靈門的人轉身急退,像在退潮,愈退愈快。

  「殺!殺!殺……」殺聲仍在傳出,但陣勢不再推進。

  松濤聲一陣比一陣緊,天風的颯颯聲同樣急驟,與殺聲相應和,更為驚心動魄。

  通常進兵攻擊時,第二通鼓的第一錘響起,就要發出喊殺聲,俗稱為吶喊。開始時用低沉的聲音,以後愈喊愈高亢,隨接戰的距離而增大增急。

  風聲鶴唳,指的就是這種吶喊聲。在遠處聽到成千上萬的官兵吶喊,真像風濤聲和高空鶴唳聲。

  這是進兵的吶喊,所以當年淝水之戰,潰敗的秦兵聽到風聲鶴唳,以為晉兵又開始攻擊了,逃命要緊。

  三十六個人的吶喊聲,硬把玄靈門五十二個人嚇退了。

  ***

  只能按所發生的症候,服下性質相近的解藥。

  解藥不可能完全對症,每一位用毒的人,各有秘方,各有獨門的解藥,性質不可能全同。

  田七姑已無蠱毒可用,不知從何人手中獲得頗為猛烈的窒息性奇毒。

  室中飄散著這種毒物,是利用艾絨煙薰散佈的,一張圓凳上,就有一個小碗,碗中有一卷艾絨編成燒完的灰燼。

  室中佈毒,用意是防止自己人亂闖發現秘密,而非對付入侵的外敵,只容許心腹爪牙進入善後,其他的人闖入如果不死,重罰也可能表示處決。

  一塵散仙只帶了心腹佔住正屋,與其他的爪牙保持距離,目的就是不讓爪牙知道他生活起居的秘密,其實其他爪牙都知道他的秘密是甚麼。連那些新加入的爪牙,也從舊同伴中知道他那些自以為是秘密的勾當。

  終於度過緊要關頭,窒息麻痹感逐漸消失,手腳剛能活動,他便迫不及待爬上床。

  房中光度不足,但仍可看清景物。

  看清女屍的泛青面孔,他心頭的沉重壓力消失了。

  不是羅華欣,陌生的面貌他不認識,裸露的上半身,可看到許多瘀傷、咬痕、怵目驚心,一看便知是受到凌辱致死的。

  房中流動的怪味,是女性的排洩分泌物。

  「你已經不是人了。」他咬牙切齒氣湧如山,用顫抖的手,抹合女屍睜得大大的眼皮。

  難怪先前準備入室的爪牙,要負責善後的許香主吃午飯以後再來,以免看了吃不下酒菜,總算還有不忍見的憐憫心。

  他立即想起玄靈門的唐家農舍地牢,想起那些恐怖的刑具。

  他僅挨了十鞭,是最輕的懲戒性鞭刑,所以他承受得了那種傷害,報復的心念薄弱。那些恐怖的刑具,到底在十年中慘殺了多少人?

  他不能再容忍這種罪行繼續發生,何況會影響他日後的安全,永遠會威脅他的生死存亡,所以他暗中積極進行尋密搜秘的工作,有加以驅逐的打算。

  這具女屍,表示混元教比玄靈門更為殘毒。

  他第一個念頭是報官,讓這些殘毒的兇手上法場。可是,有用嗎?混元教已經與官府掛鉤了。

  報官不可能,說不定他反而枉送性命。

  他掙扎著滑下床,有心痛的感覺,渾身的氣血,因激怒而加快循環,心跳加快,憤火從心底燃燒,渾身在顫抖,自疚的念頭把他逼向發瘋的邊緣。

  他早該挺身而出,把這些人趕離疆界的,卻觀望不前,妄想引兩虎相鬥兩敗俱傷,讓他們耀武揚威殘害許多無辜。

  羅華欣落在他們手中已無疑問,雖則還沒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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