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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大概向他倆襲擊的七個人,是專門對付消滅警哨的人,見了人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力相搏,把他倆當成警哨了。

  摸索前進,見路即走,不知身在何處,只聽到隱約從各處傳來伏哨聲、奔跑聲、碰撞聲……就是沒有拚搏聲,也看不到人影。

  可疑的是,所經過的通道,每座門都是開啟或虛掩的,與一般人家夜間門戶加鎖,禁止夜間走動的規矩不符。

  大戶人家內部的通道門戶,必定入夜便內加閂外加鎖,不許婢僕出入走動,嚴防婢僕為非作歹,偷情竊盜有損主人的家聲門風。通常連子女也受到管制,子女妾侍想向管鑰人取鎖鑰,免談。

  各府州的城門,天黑城門一閉,連皇帝親臨,也不能向守門吏討取鎖鑰開城門。大戶人家的內部門戶也一樣,但只有主人可以自由進出,除非家中鬧賊失火等等重大事故,否則天不亮門戶不開。

  夜間檢查關閉門戶,是最重要的例行工作,通常由管鑰人帶了助手鄭重進行,管鑰人通常由心腹管家充任。

  通道門戶不鎖,大有可疑。

  所經過的廳堂或房屋,都不見有人。

  他倆雖然快速摸索急走,好幾次幾乎摔倒,碰得眼冒金星,始終沒碰上任何人,包括入侵的人在內,即使循聲找也不易追及。

  從一座大門奔出,發現已到了三進院的院子。

  屋內不再有人聲傳出,外面不見有人奔竄。

  「怪事,人都撤走了。」梁宏收劍,表示不需要用劍了。

  「你是說藏在這座呂宅的人?」羅華欣在屋內跌跌撞撞摸黑急走,早已吃足苦頭,心中冒煙,一旦出到屋外,又沒碰上敵人,沒有出口怨氣的機會,心中大感不快。

  「這間大宅的人,天一黑就撤走了。」梁宏開始動身離去:「混元教找對了目標,但晚了一步。剛才那些人發覺上當,也撤走了。可疑的是,混元教為何把自己人當成目標?」

  「我們也失敗了。」

  「我不能罷手,必須到楊家走一趟。」

  「楊家在何處?」

  「西面不遠處,枕江閣的後面。」

  「天色不早了呢!宏哥。」羅華欣繼續奔波的意願不高。

  「救人如救火,我必須替若虹盡力。」

  「哦!你喜歡她……」

  「華欣,我喜歡她,這是友誼,與你我的喜愛是迥然不同的。快走。」梁宏拉了她的手快步直奔西院。

  ***

  楊家大宅倚山而建,格局比呂宅小些,只有三進,後進的院牆緊挨著山腳。

  兩人是從山腳接近的,後門外自闢了一條登山小徑,站在牆頭向黑沉沉的房舍眺望,毫無所見。

  「我想通了。」梁宏突然說。

  「你想通甚麼?」

  「他們自相殘殺,為了搶人。」

  「搶人?」羅華欣一頭霧水。

  「那兩個使繡春刀的人,是一塵散仙的心腹,在教中的地位,甚至要高些。我們所接觸的人中,都不知道若虹的事。我想,可能有人擒住了若虹,不想交給一塵散仙,把人藏起來了。最後被忠於一塵散仙的人查出藏匿處,引起自相殘殺的風波。雲華夫人就有把人先藏起,再談條件增加價碼的念頭。」

  「唔!很可能被你料中了。」

  「很難說,我那能未卜先知?希望人藏在這裏,他們秘密撤來這裏並不難。天色真的不早了,得改變搜尋的方式,我們也像先前那群強盜暴徒一樣,快速地殺進去把人逼出來決戰,你負責策應,我當先。」

  他已失去耐心,走極端的念頭像驚濤般湧發。救人如救火,迄今他仍然毫無進展。

  一旦開了殺戒,除非能達到目的,情緒及時獲得疏解,否則必定殺機更為熾盛,激烈的物極即反意識更進一層,一發不可收拾。當然,這是一個勇者的反應,一個懦夫,寧可被殺也不敢殺人。

  他向下跳,羅華欣本能地快速躍落,速度比他快,飄落在他前面,仍以強者自居。

  「我……我那能策應你?」羅華欣突然讓在一旁:「能跟上你已經不錯了。」

  想跟上一個在剎那間,能劍劈六個高手的人攻擊,還真不是易事,一眨眼可能就落後一大步了。

  「呵呵,很多人都嘲笑匹夫之勇,認為不足為法。」梁宏知道羅華欣精明,已看出他身懷絕技,仍想用話掩飾:「這只是某些人見仁見智,並無定論的說法。在我這種人來說,碰上一個身如巨靈,咆哮如雷,舉著刀劍衝來的莽漢匹夫,不被嚇得半死才怪。我如果也被激怒得非逞匹夫之勇不可,也是十分可怕的。我教民壯作戰,要求就是有我無敵,揮舞刀劍如獲神助,砍倒對方我才能活。真要到了生死關頭,我是很勇敢的。」

  「是嗎?」羅華欣盯著他,神情如謎。

  一聲暴響,他擊毀一座大窗,從容不迫爬入,投入黑暗的房舍叢中。

  響聲足以驚醒大宅內的人,卻毫無反應。

  又重新在房舍內摸索,借手中一根木棒探路。

  「該死的!怎麼又是一座空宅?」梁宏大聲發牢騷。

  通過好幾座小廳與房間,兩人走動的聲響,早該把屋中的人吵醒了,卻毫無動靜。

  幾座小堂屋,都沒有燈火。

  一般平民住宅,取火的地方通常有兩或三處。

  一是廚房灶間用火灰掩藏的炭火;一是神龕的長明燈;再就是某一間內室專作取火用的長明菜油燈,只燃一根燈草或綿線。

  只有大戶人家,才備有四件頭裝置的火摺子。

  小戶人家一旦取火的燈熄了,就得到鄰居去借火。

  所經過的小堂屋,都沒留有長明燈,可知必定沒有人居住,該是空屋。

  木棒探路不易快趕,好在不時可以看到窗戶透入的微弱天光,外面一定是庭院,他倆在屋內摸索,不時抽打牆壁家具發出聲音,引誘屋內的人現身。

  又看到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有好幾座有如門扇的並連花窗,對視力小有助益,但仍然難辨景物。

  「樓梯。」梁宏說,摸到了樓梯的扶手:「上樓去看看,樓上應該有人。」

  「如果有人,人早該聞聲下樓了。」羅華欣不想上樓浪費時間:「這裏該是後堂,左右或後方必定有內室,藏身容易,但我覺得不會有人躲藏。宏哥,我們浪費了不少時間搜空屋,趕快出去另找可疑的宅院搜查。」

  「我總覺得可疑。」梁宏不再登樓,向內進摸索。

  「有何可疑?」羅華欣循聲後跟。

  「這座大宅有人。」

  「怎見得?」

  「不但有人,而且是對我們懷有敵意的人。不是我疑心生暗鬼,而是感覺出不尋常的兇兆,從我們跳入後院開始,一直就有人在暗中,留意我們的一舉一動,在屋內也難擺脫他們的監視。」

  「那怎麼可能?」

  「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

  「宏哥……」羅華欣聽出他的聲調有異。

  「天殺的!又來了……滾倒……」

  一聲怪響,光芒耀目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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