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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拔劍在手,他拔閂而出。

  「我是夏侯長風。」門外小院子外側,站著兩個人,右首那人說:「放心歇息,養精蓄銳。不會有人再來了,來一個咱們擺平一個。」

  「鄰房撤走的人是傷者,咱們讓他們平安離去。」另一人說:「咱們有重要的消息奉告,明天見。」

  兩人身形一晃,消失在鄰房的樹籬後。

  是凌雲莊的人,他心中一寬。

  ***

  事故發生與結束,其實為期短暫,前後還不到半個時辰,全部結束恰好聽到初更正的更柝聲。

  重新叫店伙送來湯水膳食,羅華欣的精力也恢復了。

  有熱的食物入腹,精力很快恢復。

  外面有凌雲莊的人負責警戒,他倆可以放心進食。

  「到底發生了些甚麼事?經過情形我想知道。」羅華欣一面進食一面問,她渾然或忘拖俘虜入房後的事:「模模糊糊像在做夢,出了甚麼事?」

  「你在夢回廬山,重溫童年快樂的舊夢。」梁宏不想詳說經過,擇要地把事故簡化:「混元教的人發動襲擊,由請來的雲華夫人趁亂潛入房中,佈下迷魂大陣,用非常高明的輪迴逍遙香,把你我制住了。你毫無警覺心,結果精神虛耗,美夢連連,重溫兒時舊夢,歲月時空倒流了。我在毒發的前一剎那發現警兆,但晚了一步,在絕望中掙扎圖存,吃足了苦頭,終於度過難關,緊要關頭把他們擺平了。」

  她神智恢復清明後,在洗漱安頓期間,梁宏已概略地說出一些重要情節,因此說得更為簡要,避免將雲華夫人打交道的細節說出,交手相搏的經過更是諱莫如深。這畢竟不是光彩的事,騎坐在女人身上逼供,像話嗎?

  「哦!那些人呢?」羅華欣知趣地不再追問經過。

  「讓他們走了。那鬼女人很壞,江湖朋友對她的壞各人感受不同,所以稱呼也不同,稱仙,稱神,稱妖,稱鬼,稱淫……她為了貪財對我們下毒手,不算是罪大惡極,所以我向她要解藥,便放她走了。」

  「這……你能逼她討解藥?我知道這個可怕的女神,她……」羅華欣意似不信。

  「呵呵!將在謀而不在勇。」梁宏教頭的口吻順溜而出:「房間狹窄,躲閃困難。鬼女人愛潔愛美,打打殺殺依然盛妝像貴婦公主,我用臭蛋威脅她,她敢冒成為臭婦的兇險和我拚命?」

  「你所製造的各種蛋,真把許多超等的高手名家,整得灰頭土臉,確是高手名家的剋星。你說的,將在謀而不在勇,我的勇一直就派不上用場。他們還會來嗎?」

  「很難說。」

  「你的意思……」

  「關鍵在於一塵散仙,今晚的襲擊困難度有多大。」

  「你曾經說過,妖道在調兵遣將,準備向那神秘組合的秘窟襲擊,你能猜得出在何處嗎?」

  「可能在山東面一帶,那一帶可以和丹徒鎮緊密聯繫。如果他找到了,而且順利提早成功,就會很快趕回來。繞山走一圈,要不了一個時辰。從東面返回大街,腳下放快些,片刻可到。但他不會夜間攻擊,要在破曉時分發動,以免有人漏網,夜間攻擊傷亡也太大。」

  「山東面是不是有一座海東庵?」

  「對。西面街中段有海西庵。若虹最後有人看到她,就在庵後街一帶。我要出去一趟,找人打聽消息。你閂妥門栓牢窗,切記不可出外走動。」梁宏已食畢,喝了一杯茶漱口,舉步向房外走:「約半個時辰可以返回。」

  「哎呀!夜黑風猛,你一個人在外走動……」

  「放心啦!白天他們也奈何不了我。」梁宏啟門邁出:「不瞞你說,焦山我雖然不常來,但有朋友住在這裏。我這些升斗小民朋友,不會受到各方龍蛇注意,他們對街坊的動靜消息,知道得廣泛而且正確。海西庵附近有些甚麼地方可以隱身,我得找人問清楚。閂好房門,小心了。」

  目送梁宏的背影消失,她久久仍站在房門口發怔。

  她對梁宏的瞭解,始終只限於表面現象,梁宏居然能趕走雲華夫人,令她大感驚奇,仍然心中存疑,也對今晚所經歷的真正情形存疑,不知梁宏所說的經過是真是假。

  ***

  升斗小民對住家附近的動靜相當重視,這與街坊組織有關,鄰居子弟出了罪案,相鄰的人都有知情不報的責任,發現有異,必須向坊長甲首密報。那一家的景況如何,很難瞞過左鄰右舍的耳目。

  梁宏不但有升斗市民朋友,而且有各色各樣各門各路朋友。在鎮江他是小有名氣的人,人脈廣是他的雄厚本錢。

  打聽江右龍女消息,只能從江湖人士與地方蛇鼠著手。

  二更正,他和羅華欣悄然接近海西庵後街。街上黑沉沉,沒有任何燈光,狂風呼嘯,家家閉戶,街巷中枝葉滿地飛舞,鬼影俱無。

  焦山寺是有僧官管轄的大寺,環山的十二座庵皆受焦山寺治理,至少在名義上有管轄權,但實質上各行其是,誰也不理會別人的事務。

  庵並非尼庵,全是僧侶。

  海西庵是唯一位於大街的佛寺,東面是焦公祠,西面是枕江閣。

  焦公祠東面是焦山寺,西面江邊是碼頭。後街倚上坡向東西伸展,房屋參差錯落,實在不配稱街,每座宅院佔地都不同,有大有小貧富懸殊,有些擁有花園大院,有些數家擠在一起門戶相連。

  混元教跟來焦山的爪牙,都是陌生人,有些住在旅舍,有些強借民宅住宿。有僧道身分的人,不在焦山寺掛單,也強借民宅安頓,難免引起居民的反感。

  爪牙們的活動,居民們冷眼旁觀,暗中留了心,探聽的人不需特別技巧,即可獲得所要的消息。缺點是:只能知道表面狀況。

  搜查房舍耗時費事,幾乎不可能。

  天寒地凍人都睡了,宅內每一道管制通道的門,天一黑就加鎖不再有人通行,那能入宅橫衝直撞?

  他倆沒有時間深入堂奧搜索,也不需深入,料想潛藏的人必定派有警啃,讓警哨發現他倆,比搜尋警哨容易得多,只要不隱起身形潛入,就可以誘使警哨現身攔阻襲擊。

  梁宏其實並不清楚街巷的格局,只知道前後兩條大街的概略狀況,畢竟不曾在焦山生活居住過。

  他對府城的瞭解,卻比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士還要深入。

  羅華欣緊跟在他身後,在黑暗的巷道摸索,不知身在何處,提心吊膽隨時準備應付襲擊。

  經過一連串的兇險事故,她終於逐漸明白,她的勇實在派不上多少用場,混元教一些重要爪牙,武功比她高明的人為數甚多,她自顧不暇,那能保護梁宏?反而是梁宏在保護她。

  從一條小巷繞出,前面出現一段丈餘高的圍牆,牆頭上空,可看到裏面葉已落盡的樹梢,被風吹得搖曳不定,看不到房舍的屋頂。

  「我們要進去走走。」梁宏在牆下止步,指指牆頭:「我可以爬過去。」

  「進去走走?」羅華欣惑然問:「不是闖進去救黃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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