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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沒胃口。」他斷然拒絕:「你們這種人,一怒就拔劍,不怒也拔劍,甚至高興也拔劍。你一拔劍,我就遭殃了。逃的功夫也許我稍為高明,但與那些高手名家搏鬥,遭殃的一定是我,屆時恐怕想逃也逃不掉。」

  「那就勞駕你帶我回城,謝謝你啦!」她自己也感到怪異,居然說話不結結巴巴了,而且非常罕見地道謝,女強人的氣勢消失,說話嬌嬌柔柔充滿女人味。

  「走吧!我帶你去爬城,煩人。」

  爬城,表示他不會輕功高來高去。夜間爬城,抓住了要被送上法場。但不怕殺頭的蛇鼠,知道在何處有能平安上下的爬城牆空隙,沒有被抓的風險,所以天下各城市,爬城被抓送上法場的人並不多見。

  他就是真正的地方蛇鼠,雖然他很少爬城,也無此必要,他不是為害地方的蛇鼠,不做為非作歹的勾當。

  一陣急走,城門樓在望。

  自始至終,他不曾脫下白色頭罩。

  ▼第十六章 山中廟廟中山

  梁宏與兩位姑娘,是初相交的朋友,儘管相處這幾天十分投契,有情投意合的感覺。但畢竟相知不深,不便提出在一起落腳的請求,保持男女的自尊,那能向對方提出一起居住的意思?何況每個人的活動各有目標,不可能經常同進退。

  他們的住處只是讓人看的歇息處,在內住宿的時間少之又少。

  羅華欣的住處,在南水關附近的河街,地近千秋橋的鴻福老店,位於鬧市。關河流出城與漕河會合,建南北兩水關控制水位。

  落店好幾天,店伙計只知道她只有一夜在店中住宿,其他時間皆由店伙鎖住房門,極少看到她返店。

  迄今為止,還沒發現有人來店找她,找也找不著,神秘得很,弄不清晚上她到底住在何處,店伙當然不敢詢問,問也是枉然,她不會說。

  江右龍女在忠佑坊城隍廟旁小街,租了一間有小院子的宅院,同樣很少在家,要找她得在鄰居處留話。

  梁宏不曾來找過她們,只有她們去找梁宏。

  要是梁宏不在,就在李姓鄰居處留話。

  雖說住在城內,發生意外的機會不多,但那是指白天的情勢,白天有治安人員走動,晚上就不同了,所以晚上另找地方住宿,是防險的必要手段。

  三人如想在一起統合行動,還真不是易事,事先得安排見面的時地,根本不可能聯手應付突發的事故。

  調查線索請孫二哥相助,是梁宏獨自進行的,請朋友或僱人打探消息,守秘是第一禁忌。

  救夏侯蘭芳是突發事故,他必須獨自進行爭取時間。

  反正他們三人,真正走在一起無憂無慮小聚的時間,可說尚無前例,在一起就有事故發生。要找他們的人甚多,監視跟蹤的人也不少,誰也掌握不住他們的行蹤,他們擺脫眼線的技巧可圈可點。

  五更三點,破曉時分,夏侯長風與乃侄絕劍公子,神態悠閒出現在梁宏的住處,盯著大門的一張白紙搖頭苦笑,不久便轉身走了。

  曉色朦朧,但紙張大,字也大,仍可看得真切,四個大字是:請勿打擾。

  約定了一早見面的,顯然梁宏意在爽約。

  重要事故爽約,是十分嚴重犯忌的事。

  叔侄倆卻不介意,僅搖頭苦笑而已。

  當譙樓傳出五更三點的鐘鼓聲時,管制各街口夜禁的柵門開啟,曉色朦朧,但趕早市的人必須早起,柵一開,街上出現匆忙的行人。

  折出街口,後面跟來的兩個人,腳下逐漸加快,逐漸接近至身後了。

  在街上有人隨後行走,平常得很。

  「誰膽敢在老夫身後偷襲暗算,老夫不惜犯禁,要他生死兩難。」夏侯長風並沒回頭看,聲如洪鐘字字震耳:「我無常劍客夏侯長風不是省油燈,一度曾經自命是主宰凡人生死的勾魂無常。今早我心情好,不想碰上掃興的事,因此先提警告,嚇阻那些妄圖走險的人,以免動肝火開殺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佩服佩服。」跟來的人說,腳下依然快速,稍向左移,且並肩而行:「閣下不曾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反而心情好像在逛街,不愧稱俠義世家子弟,挑得起放得下配稱不世之雄。」

  「你說甚麼?」夏侯長風扭頭沉聲問。

  是周老人周二十四和姓王的老婦。老婦的化裝易容術相當精妙,是少女所扮的。江右龍女是老江湖,看出王、馮兩個老女人,是年輕女人所扮的。

  「昨天傍晚時分,咱們弄到混元教一個信差。」周二十四一面走一面說:「信差說,他們擄走了貴莊的夏侯女公子,口供不會有假,你們……」

  「確有此事。」夏侯長風口氣平靜。

  「諸位是否接受他們的脅迫,與他們聯手搜查那神秘組合的秘窟?」

  「不會。」

  「這……諸位不以令侄女的安全為念……」

  「人總會死的,絕無例外。夏侯世家的人不是不怕死,而是不願恥辱地生。舍侄女敢挺劍在鬼蜮江湖行走,她就有勇氣接受橫禍飛災帶來的後果。我這個做長輩的,同樣有接受殘酷現實的勇氣。混元教的存在已非秘密,人數日漸增多,即將興風作浪翻雲覆雨,要做江湖之雄爭逐名利,實力漸大羽翼已豐,不會像那個神秘組合藏於九地,夏侯家會找到他們的。夏侯家有不少子弟,有不少朋友,舉劍高呼,必可掀起強烈的血雨腥風。他們會付出代價的,我們不會因為舍侄女之死,而魯莽急躁靈智不清,相反地卻無比的冷靜,作冷酷無情的反擊,你們走著瞧。」

  「對,走著瞧。」周二十四冷冷一笑:「但不是袖手旁觀,而是熱烈地參與。」

  「站在那一邊?」

  「當你們發起反擊時,別忘了我們策應的人助攻。他們有許多會妖術的方外人,你們有破邪術的準備嗎?」

  梁宏曾經對周二十四三個老人生疑,因為他們穿得像士紳,頭上使用網中巾,裏面梳的卻是道髻,懷疑他們也是天師道的法師。

  「屆時自知?閣下,你們犯不著……」

  「他們已經著手鏟除異己了,手段比那個神秘組合更慘毒,誰不接受他們驅策,殺無赦。你們拒絕與他們合作,老夫也恥與為伍,他們指向你們的刀劍,同樣也指向我們,令侄女曾經為了阻止老夫逼迫江南浪子,與老夫較量過,但並非仇敵,請不要計較。」

  「小小的意氣衝突,有放在心上的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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