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影寒 | 上頁 下頁 |
二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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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無痕欲言又止,最後不再多說。安排停當,雙魔和甘大嫂留下,其餘的人取道奔向百里外的大雲山。 入暮時分,接近了大雲山的東麓,安平示意止步,向神筆客說:「甘兄,咱們在前面的樹林內分手,小弟去會合歐陽老爺子,甘兄可至預定的埋伏區潛伏,明天一更正,甘兄帶幾位得力弟兄前來會合,以便天亮後察看莊中的動靜。」 「好,明晚二更正在莊北的小山頂見。」神筆客說,帶著三十餘名朋友先走。 他們的預定埋伏區在莊西北的山谷內,其實他們的後面密林中,紫髯翁一群人正在向他們監視,留意著踏雪無痕的動靜。 潛伏區距萬松莊還有四五里,而且地勢低,看不見萬松莊。初更時分,踏雪無痕藉口察看派出的警哨出外耽誤了一刻之久。 接著,萬松莊中鬼影幢幢,百餘名高手化整為零,從四面八方潛行出莊。 神筆客和他的朋友們在二更左右,藉口此地不安全而撤離現場,不顧踏雪無痕的反對,向莊西南撒出十里外,到了安全地區安頓。 西南角,是到永州府的小徑,峰巒起伏,古林蔽天,小徑冰雪掩覆,連當地的土著也不易分辨,稍一大意便會迷失在萬山叢中,極可能膏了獸吻,這一帶的虎豹甚多。 五更天,靖居巖的民宅中,萬松莊的英雄們形成合圍,派出十餘名好漢先一步潛入宅中,糟了,五六家村宅中鬼影俱無,雞犬無蹤。 接著,官兵專用的旗花信號沖天而起,殺聲震天。無敵金刀早已帶領著所有的內廠的高手,與及四百餘名官兵,佈下了天羅地網,八面埋伏形成反包圍,兩百多張強弩射出密如暴雨的箭叢,燈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晝。官兵們訓練有素,根本就不向前衝殺,據險用箭攢射,燈光照耀下,凡是活動的人影,一律射殺勿論。萬松莊的人不能死守,必須突圍脫身。因此,凡是走動的人,都是萬松莊的好漢,也就是列陣等候射人的官兵們的最好的活靶,百餘名莊中的好手,幾乎有一半喪身在亂箭下,受傷的也不少。領隊的人是莊主千手神猿,他營救師弟心切,親自前救人質,幾乎送掉老命。 發覺上當,他心膽俱寒,帶著突圍出險的人,加快向山莊趕,他知道家中可能有了大變啦! 同一期間,莊西南的叢山中,變生不測。 距莊西十里地,小徑像鳥道羊腸向西南蜿蜒,神筆客帶著三十餘名朋友離開了小徑,攀上一座峰頂。 天色大明,紅日爬上了東面的山頭,寒氣砭骨,奇冷無比。 往東北看去,下面數座小峰頭凋林四佈,白皚皚的積雪耀目。遠看十里外的一座峰巒下,滿山遍野全是深青色的蒼松,何止萬株?松林中間,建有三丈餘高寨牆的萬松莊清晰入目。莊佔地甚廣,寨牆內樓閣連雲,花木映掩,亭臺花樹隱隱在目,確是萬山叢中的仙境。寨牆上,十步一碉,百步一樓,遠遠看去,共有十五座碉樓之多,可知莊的範圍該是周約三里的大莊,比耒陽縣縣城大了三分之一,便可看出千手神猿的氣魄了。附近山多田少,莊中養了百餘名閒漢,兩三百名壯丁,每天開銷大得令人咋舌,不知他憑甚麼能夠支撐下來的,莊外有三條小徑,東至府城,西北至寶慶,西南至永州,附近人煙稀少,為何會有小徑?可知小徑經常有人走動,不然早該被草木淹滅了。因此,這位莊主絕不是在這隱世,也絕不是靠附近的山產田地過活的。 神筆客眺望片刻,向身側的踏雪無痕笑道:「魏兄,依你的眼光看來,萬松莊在官兵和綠林群豪的圍攻下,能支持多久?」 「哦!這個嘛!大概可支持十天半月。」踏雪無痕神色憂慮地答,有點心不在焉。 「如果傷亡過重,恐怕支持不了十天半月。魏兄,如果你易地而處,你會不會死守,與莊共存亡?」 「我!我不會。」踏雪無痕苦笑著說。 「那麼,如果先一步放棄莊院他遷遠走,會不會走永州?」 「這……我會走寶慶。」 「這麼說來,咱們不是攔截不成了麼?」 踏尋無痕吃了一驚,訝然問:「甘兄遷至此地,原來是準備攔截的?」 「正是此意,兄弟認為他們必定只留下一些放火毀莊的人,遠走高飛,八成兒會走永州下粵東另創基業?」 「就憑咱們這幾個人攔截?」 神筆客向前面的小山一指,笑道:「是歐陽老前輩一群高手打頭陣,咱們只負責截殺漏網的人。瞧,山頂上高舉鐵童子的人,不是九地人魔麼?他發出信號了,大概亡命的人快到啦!」 踏雪無痕臉色大變,吃驚地問:「九地人魔不是留在靖居巖看守人質麼?」 「不!他們早就來了,由於有雙魔和賤內看守人質,千手神猿知道雙魔了得,必定傾巢而出奪取人質,莊中便會空虛。至於莊中的動靜何以被咱們料中,那得感謝兩位隱世奇人,他們是夫妻倆,兄弟只知他老人家姓嚴,夫妻倆藝業已臻化境,神出鬼沒,他倆已在莊中潛伏了三天,一切全瞞不了他倆的法眼。昨晚千手神猿帶人去劫人質,二莊主萬豪則奉命於今早帶領老少婦孺撤出萬松莊赴永州府。當然啦!這還得謝謝魏兄的幫忙。」 「甚麼?謝我?」 「是的,魏兄功不可沒。呵呵!」 「你……你的意思是……是指……」 「兄弟指的是,如果不是魏兄與瘦靈官有交情,如果魏兄不是與槐蔭莊的大總管沖霄鶴白起鳳是師兄弟……」 踏雪無痕出其不意一掌劈出,內力發如山洪。 神筆客晃身飄掠八尺,笑道:「魏兄突下毒手,不知是何用意?」 踏雪無痕知道奸謀敗露,展輕功如飛而遁。三十餘名朋友還不知是怎麼回事,等會過意來,踏雪無痕已遠出五六丈外了。 「斃了這無義畜生。」有人大吼。 「朋友們,不必管他了,讓他走,千手神猿不會饒他的。」神筆客說,阻止眾人追趕。 小徑繞小山下而過,前面山嘴出現了人影,共有兩百餘人之多,其中大部分是老弱婦孺。領先的是十六名黑衣大漢,八乘山轎之前,有六個穿皮襖的人,漸來漸近。 小徑這一面,突然轉出一雙英俊清麗的青年男女,男的是安平,女的是皓姑娘。 安平穿一身水湖綠夾緞勁裝,皮護腰上插了小飛劍,屠龍斷犀匕寶光四射,寒影劍懸在旁。未戴冠巾,一頭長髮在頂端用髮環綰住,看去至少顯得特別年青英俊,瀟灑出群,健壯如獅,沒帶絲毫戾氣。 姑娘穿月白勁裝,外罩斗篷,背劍,繫帶在胸前繫了一隻蝴蝶結。梳丫髻,鬢旁插了一朵翡翠珠花。紅馥馥的臉蛋上綻著兩個笑渦兒。兩個並肩而行,像煞了一雙金童玉女。 兩人談笑自若,向前迎去。 已經是辰牌末巳牌初,紅日高照,快解凍了。 萬松莊的人群接近了,領先的黑衣人見對面出現了岔眼人物,先是一怔,最後臉上變色。他們已探出安平一群前來找麻煩的人,潛伏在莊東北和北面的山區,距莊五六里,看不見萬松莊,不會知道莊中的動靜。因此,乘天未破曉前撤出。目下在十里外發現有人,而且是一雙勁裝男女,顯然是敵非友,豈能不驚?對方在神色上雖無敵意,但帶了兵刃的絕不是等閒人物,也絕不是到荒山野嶺尋幽探勝的人。 四名黑衣人腳步加快,搶先迎去。 安平視若未見,挽著姑娘的纖手,高吟著向前迎來:「記玉關踏雪事清遊,寒氣脆貂裘,傍枯林古道,長河飲馬,此意悠悠!短夢依然江表……」 對面四名黑衣人一字排開,攔住去路,既無法通行,也無法吟下去了。四雙怪眼逼射著厲光,八條胳膊叉在腰上,氛氛一緊,一個個氣焰迫人。 「甚麼人?你們是幹甚麼的?」中間的一名大漢沉聲叱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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