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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〇


  安平呵呵一笑,說:「魏兄,不是小弟故作神秘,不肯言明,事實是今已雙方勢均力敵,雙方參與的人甚多,老實話,時至今日,小弟還未摸清對方的底細,這時談打算,未免言之過早。不錯,進襲的大計畫是有的,但必須因勢利導,致於臨機應變的小計小策,必須等至最後方能決定。千手神猿胸懷城府,青雲居士雄才大略,瘦靈官狡詐陰險,不老書生仇恨滿腔,這些人無一弱者,咱們豈能小看了他們?鬥智鬥力,咱們皆難與之抗衡,必須小心從事,大意不得,這時說出如何進襲的計策,等於是紙上談兵,不合時宜,不著邊際。目下天下群雄萃聚,時勢千變萬化,把握不住臨機應變的機會,一切都是枉然。」

  他轉向神筆客,笑道:「甘兄,一切妙計全在小弟心中,即使是牛大嫂那兒,小弟也不會奉告。目下甘兄所要做的事,便是等待。諸位老爺子方面,希望甘兄少去打擾他們,以免暴露咱們的行蹤和弱點。」

  踏雪無痕不同意,惑然地說:「夏老弟,這樣說來,豈不是太過於守秘,令人莫知所從麼?目下甘兄和雙星的朋友,皆磨拳擦掌急於救人報仇,老弟卻既不告訴他們該如何著手進襲,又不肯及早指示他們如何準備……」

  「魏兄,小弟坦白地說,人再多也派不上用場,萬松莊已萬全準備,小弟不希望冒險倉促下手,教兄弟們枉送性命。咱們在這兒必有相當時日逗留,除了忍耐,別無他途。」安平搶著說。

  踏雪無痕正想接口,神筆客卻說:

  「老弟,兄弟信任你。那麼,兄弟告辭,靜候佳音。」

  「甘兄,不妨放出小弟住在此地的風聲。」

  「老弟不怕……」

  「小弟是希望他們多來找麻煩。小弟住在此地,等於是插在萬松莊咽喉上的一把刀,千手神猿如不能把這把刀拔掉,他們將寢食難安,惶惶不可終日。因此,他們必將不斷派人前來送死,不來便罷,來了管教他肉包子打狗。」

  「拖延過久,牛大哥豈不……」

  「請放心,千手神猿不是傻子,小弟已請歐陽老爺子傳出了消息,萬松莊有二十四位朋友在咱們手中,再加上千手神猿的表弟,牛大哥一條命換二十五條,千手神猿再笨,也會知道這種賠老本生意做不得,放心啦!」

  「人質囚在何處?安全麼?」踏雪無痕問。

  安平目不轉瞬地盯住他,久久方笑道:「目下在何處,小弟尚不敢斷定,但至遲後天一早,將囚禁在靖居巖下的光遠寺附近。」

  「哦!在城郊附近,豈不太過冒險?」

  「正相反,只有在府城附近,方是安全的地方。萬松莊距城百里,他們如想劫人,談何容易?再說,所有的人質,皆預先服下九地人魔的慢性奇毒,何時毒發外人不知其詳,連小弟也不知道。他們如果冒失地將人劫走,不啻早促其死。」

  小雲莫名其妙,困惑地注視著安平朗朗高談。

  「這麼說來,咱們放心了。」踏雪無痕說。

  神筆客解釋道:「魏兄有所不知,兄弟幾位朋友,直接交由牛大嫂指揮。牛大哥的幾位兄弟,則由紫雲娘統轄。紫雲娘與牛大嫂雖直接與夏老弟聯繫,但另撥出一些人交由九地人魔老前輩掌握,直接囚禁俘虜,外人絕不許干預,以免被萬松莊偵悉下手劫人。夏老弟,兄弟告辭了。」

  兩人行禮告退,到了門旁,踏雪無痕笑問道:「夏老弟,山海夜叉在何處養傷?兄弟想去探望他哩!」

  安平搖搖頭,憂形於色地說:「馮老前輩傷勢沉重,大概一年半載中起不了床,他已到騎田嶺養傷去了。」

  「可惜!兄弟無法面致慰問之忱了。」

  「魏兄的心意,小弟日後定然代為轉達。兩位小心,小弟不送了。」

  兩人拱手道別,沿走廊出廂。安平倚門相送,突然叫道:「甘兄,你回來一下。」

  神筆客應聲轉身,向踏雪無痕說:「魏兄請稍候,兄弟去去就來。」

  踏雪無痕本想跟回,不得不知趣止步。

  安平將行刺的人提出,交給神筆客,行刺的大漢已經昏厥,軟綿綿地人事不省。

  「姓魏的問任何事,告訴他不知道,小心了,不可太信任人。」安平在交人時低聲吩咐。

  神筆客一怔,隨即含笑點頭,一言不發地挾著人走了。

  安平轉回房中,掩上房門,小雲惑然叫:「大哥,你怎麼胡說八道?」

  內房中出來了雙魔和兩位姑娘,九地人魔笑道:「哥兒,你露了腳了,誰都知道我老人魔善解毒藥和迷香,卻從不用毒。」

  「呵呵……」安平大笑,笑完說:「這只怪你老人家的聲譽欠佳,大敵當前,用毒並非不可能,是麼?」

  「大哥,你……」小雲不放鬆地問。

  「雲弟,我問你,初次見面,你會問我那麼多有關大局的事麼?」安平反問。

  「我……」

  「你不會的,因為你並無二心。」

  「你認為魏……」

  「我還不敢斷定他是敵是友。但不久便可知道了,有他在甘兄身旁,雖然風險甚大,但也有好處。咱們立即傳信給紫雲娘,把老江湖邪道中的佼佼者山海夜叉秘密找來,便可證實其事了。如果所料不差,後天晚上將證實我的判斷,將有人到光遠寺送死來了。請兩位老爺子先行佈置,我和雲弟與兩位小妹到街上走走,亮相去也。」

  雙魔會意地走了。四人上街溜一圈,已是申牌末酉牌初,不再返店,逕登雁峰酒樓。

  兩位姑娘已換了男裝,用上易容藥,臉上薑黃且帶褐色,穿棉直裰,像煞了兩個小廝。兵刃隨身帶,四個人大剌剌地登樓。

  樓上酒客並不多,樓下方是進餐的地方,樓上通常是地方名流與闊綽客人宴客處。衡州民風淳樸,雖聊算大埠,但酒樓少見賣唱的粉頭,有錢的大爺們稍嫌美不不足。

  樓上寬敞,每一桌皆設有火盆,和可移動的屏風,上得樓來暖流撲面。

  安平走在最後,本能地感到身後有人跟蹤,立即提高了警覺,戒備著踏入樓口。

  兩名店伙含笑欠身相迎,用近乎卑謙的口吻引領走在前面的小雲,直趨北面近窗的一副座頭落坐。

  兩位姑娘剛踏入屏風內,安平倏然轉身,上掌一勾,便鉤住一隻滑膩的小手。

  「哎!老天!你輕點兒好不好?」小手的主人驚叫,三分兒叫痛,三分兒撒嬌,加上三分吃驚,聲音又俏又甜。

  他呵呵一笑,順勢將人帶入,燈光下,原來是一個書童打扮的小伙子,臉色微黧,長了不少青春豆,但一雙大眼明亮而銳利,光閃閃地像是午夜朗星。

  「伙計,弄幾味貴店的拿手好菜來,來兩壺酒,快些。不聽招呼,請勿前來打擾,在下帶有人前來張羅。喏!就是這一位。」他神氣地向店伙吩咐,順手將小伙子按在一旁。

  安平在一旁坐下,向驚訝的小雲和兩位姑娘說:「弟妹們,見過這位大名鼎鼎的青狐李姑娘,皓妹不陌生,你曾經會過她。」

  「你怎麼認出是我?」青狐訝然問。

  「呵!你身上的女兒香我可不陌生。」他笑著答。

  「你不是個好人。」青狐笑罵。

  「好人世間沒幾個。李姑娘,你也來湊熱鬧?」

  「我是要見識見識神龍鬥神猿。昨天碰上了無敵金刀,這位北地第一高手很客氣,要我替他致意,請你有暇到石鼓山東巖下二守祠旁三古宅內一會。我與鍾姐姐藏身在城中,他要你客氣些,水裏火裏,我姐妹義不容辭。只是,皓小妹可不能吃醋,叫你一聲弟,千萬不可認真,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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