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影寒 | 上頁 下頁
二五二


  留下了歐陽春夫婦坐鎮,眾人撲奔城南。

  安平追蹤黑影越過對街的屋面,折向北走。黑影時快時慢,乍起乍停,始終無法擺脫安平的追蹤,也像是無意將安平擺脫。

  許久許久,安平發覺這人只在城東北的屋面上兜圈,心中一動,暗道不妙,腳下突然加快,全力截出。

  黑影這時站在一棟平房的屋脊上,安平從另一棟屋面暴起,飛撲而上。

  黑影桀桀笑,扭身揚手,異嘯乍起,五顆寒星飛射,罩向雙足疾躍懸空而來的安平,怪笑道:「你早該動手了,打!」

  安平手腳一振,躍起的身軀突然平俯,只有頭面迎向射來的銀星,雙手揮舞中,接住了迎面射來的兩枚亮銀鏢,其他三枚從背上腹下一掠而過,毛髮無傷。

  「還給你!」他沉喝,人仍向前急射,亮銀鏢在喝聲過後的一剎那方行出手回敬,他的屠龍斷犀匕亦同時發出了。

  黑影上當了,先向左側閃,暗器卻後發,剛好截住他的去向。

  夜間接暗器十分危險,因為無法看清暗器的形狀,如果接了帶鋒刺或會自爆的玩意,豈不完蛋?但黑影聽說「還給你」,還以為安平接鏢回敬呢,自己的暗器為何不敢接?同時想閃避已力不從心,不得不接,雙手一抄,居然接住了兩枚發回的亮銀鏢。

  糟了!屠龍斷犀匕一閃即至,不輕不重地貫入黑影的右肩井。

  「噢!」黑影大叫!向後便倒,骨碌碌向下滾。

  安平一躍而上,抓人、取匕、制穴,脫離現場,一氣呵成,奇快無比。

  到了一處寬闊的果園中,他挾著人鑽入果園深處,先察看附近是否有人,方放心地將黑影抵在樹根下,先「噼噼啪啪」抽了四耳光,將黑影打得昏天黑地,方沉叱道:「老兄,貴姓大名?」

  黑影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大漢,身材粗壯結實,黑夜中又在樹林下,看不清面目。

  大漢哼哼呀呀直喘氣,含糊地說:「大爺不……不怕死,沒……沒有口供。」

  安平發了狠,折根小技抵在大漢的右眼下方,眼珠向上擠,似要突出眶外。

  「老兄,在下不想要你死,剜出你的一隻眼珠,弄斷一手一腳,再割掉一耳,劃開鼻孔和嘴唇,在小腹加上兩拳,打傷你的肝和腎,你這一輩子有的是活罪可受,何必殺你?」

  大漢心膽俱裂,虛脫地叫:「我……我……招,我招……我姓郭……」

  「你奉誰差?」

  「奉頭兒諸葛洪之命,在樓外樓外圍,引誘樓中出來的人。」

  「誰是諸葛洪?」

  「他的綽號是乾坤一劍……」

  「哦!原來是東廠外圍走狗中的第一高手。他為何到樓外樓生事?」

  「是一個叫李天虹的人,透露出一個甚麼神龍夏安平和一個在九江殺了內廠爺們的小娃娃住在樓中,兩人都是要犯,必須擒住歸案法辦,所以咱們全來了。」

  「怎麼只看到三兩人?」

  「據一個叫瘦靈官的人說,樓上住有一群本領高強的老少男婦,十分可怕,不可貿然動手,以免打草驚蛇。因此,諸葛老前輩決定暗中下手,除派出的擒人高手外,其他的人皆埋伏在四周的民房內,事後方零星散走,留下幾個人負責逗引本領高強的人遠離現場,以便埋伏的人順利撤離。」

  「負責下手的人是誰?」

  「共有六名,據一個叫行腳道人的老道說,樓中有幾個美如天仙的小姑娘,恰好隸屬西廠的太虛仙客,是個對女色極為嗜好的人,他親自帶人下手,用迷香將人迷昏,事先已摸清樓中的動靜,所以百無一失,只有我倒霉。」

  「你閣下是來自京師的人?」

  「是的,在下隸屬東廠胡貼刑官手下的當差。」

  「那麼你該是從錦衣衛調用的人囉。」

  「在下不是從錦衣衛調用的人,而是劉公公的族孫劉三,將在下招入胡貼刑官手下當差的。」

  「唔!你很坦白,告訴我,你們的住處,饒你一死。」

  「咱們分四處住宿,頭兒諸葛洪住在城南的悅來客棧,胡貼刑官住在府衙。」

  「好,領我走一趟悅來客棧。」

  「在……在下不……不敢……」

  「不敢也得敢。走!」

  大漢不敢不依,性命要緊,安平挾扶著大漢,奔向悅來客棧。

  在客棧二進院的屋面上,大漢苦著臉說:「頭兒住在三進院,共住了十二個人,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放我走吧!」

  安平一掌將大漢擊昏,放在瓦面上,向客人早已入寢,燈火全無的三進院躍去。

  藝高人膽大,他直入院中,從右廊下欺近一座明窗,廳房內聲息全無,沒有呼吸聲傳出,便大膽地用匕首撬窗而入。

  飄入房中,閉上了窗,他大膽地亮了火摺子。室中沒有人,點亮了的油燈,發現了桌上留了一張紙,上面寫著:「明日破曉時分,賀蘭山北麓孤園見,不許偕人同來,不然人質之命極慘,書致神龍夏安平。諸葛洪留字。」

  他吃了一驚,心說:「這傢伙厲害,已知道我會前來。老天,難道有人落在他們手中了?」

  他將字條納入懷中,熄燈出房,以為外面定然有人埋伏截擊,卻鬼影俱無。

  他心恐慌,躍上瓦面趕向樓外,飛躍兩條街面,突覺西面遠處人影一晃即沒。瓦面上有人出沒,焉能不追,他一咬牙,跟蹤急掠。

  他向西追人,不久,北面來了紫雲娘一群人,假使他不追夜行人必定可以碰頭,卻錯過了。

  他感到在前面飛掠的人輕功奇佳,快逾星跳丸擲,連追五條街面竟未能將十餘丈的距離拉近多少,不由心中暗懍,這次可碰上輕功高明的對手了。

  相距八餘丈,視線模糊,他只能看到對方的隱約輪廊,似乎那人體型特殊,比常人龐大得多。

  「唔!他肩上扛著一個人。」他恍然地自語。

  他心中發狠,鋼牙一咬,用上了全力。一躍三丈餘,奮力狂追。

  糟了!黑影突然消失啦!原來前面是城西的偏僻地帶,也是高尚的住宅區,每一戶人家皆有園林之勝,是城中的郊區。顯然,黑影已經下地,進入林中了。

  他深信黑影並未發現他的跟蹤,因為黑影的速度始終保持不變,登高躍低如履平地,似乎料定沒有人可以追得上。以他來說,追了五六條街,只拉近了兩丈左右,世間能有他這般造詣的人,少之又少,對方有此能耐,足以傲視江湖,何所懼哉,根本不需停身回頭察看是否有人跟蹤。

  由於對方帶了人,他懷疑可能是諸葛洪留字上所說的人質,他豈能輕易放過?不顧一切躍下地面追入樹林。

  他先向西搜,發現是一座十八畝大的蜜柑園,園盡處是一片荒地,遠處黑黝黝地像是另一座果園。按腳程,黑影不可能向西走,不然在荒野中,很難逃出他的視線外。

  他折向南,出林後是一座大宅。他心中焦急,不管三七二十一,躍入後院仔細逐房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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