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影寒 | 上頁 下頁 |
一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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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頂共有五名青衣人,為首那人,正是引走百殘老人的少林弟子賀俊。 青狐將安平交給侍女,凜然地囑咐道:「如果他們圍攻,切記緊隨我身後,除非到生死關頭,不許你動手。」 「婢子理會得。」侍女恭敬地答。 柳神在前開路,侍女在中,青狐斷後,不理會丘頂的人,繞丘左而過,腳下加快。 賀俊也不下丘阻攔,僅目送她們揚長而去。等她們越過前面的小崗,方在後尾追不捨。 西北角,正是至縣城的方向,但沒有路,必須越野而行。站在附近的山巔,可看到十餘里外縣城東面的鳳山。 雙姣見對方不加阻攔,反而心中甚感不安,兩人互相用手勢示意,突然腳下加快,恍若勁矢離弦。 後面半里地,賀俊與四名同伴亦步亦趨窮盯不捨。 攀上一座山鞍,前面有一段起伏不定的山脊,長約半里地。北面林凋草枯,一片初冬景色,罡風呼嘯,四野蕭條。站在山鞍向南望,山下不遠處青煙裊裊上升。正是兩派弟子用火雨困擾蛇神的地方,隱約可聽到吶喊聲,但視線被山峰所阻,看不到鬥場。其實,林內的惡鬥已近尾聲,鬥場距山鞍直線距離不足兩里地。 柳神登上山脊,毫不遲疑地奔向北面下山的鞍口。 凋林人影乍現,三名披了大紅袈裟的中年和尚踱至林緣,支起方便鏟單掌打問訊,中間的高大清瘦和尚笑道:「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 柳神一怔,緩下腳程戒備著欺近,冷冷地問:「大和尚有何貴幹?」 「貧僧魯莽,希望與施主結一份善緣。」 「本姑娘對出家人向無好感,一概免談。」 「施主幸勿固執,貧僧有事與姑娘磋商。」 「大和尚清修何處?」 「貧僧禮佛吉安府大悲禪院,法名無塵。」 柳神手按刀柄,冷笑道:「大悲禪院的住持叫無垢,乃是少林出身的僧人。」 「那是貧僧的師兄。」 「你兩人也是金帶歐政的師侄,不錯吧?」 「少林僧俗輩分分明,貧僧雖然癡長幾歲,仍是晚輩。」 「這麼說來,你們該是找夏安平的晦氣而來的了。」 「確是為夏施主而來,但不是找晦氣。」 「如果你我易地而處,你認為本姑娘該如何處理?」 「貧僧認為,放下夏安平,免傷和氣。」 「如果本姑娘拒絕呢?」 「對不起,貧僧只好放肆了。」 「你憑什麼?以為本姑娘的寶刀不利麼?」 無塵用手向兩側的山峰一指,笑道:「請看,左是武當弟子,右是敝派的門人。他們雖不會倚眾群毆,但恐怕不容許施主們輕易離開。」 柳神扭頭看去,心中一懍,粉臉變色。 兩側的山峰古林參天,松柏成蔭,林緣距山鞍相距不足十丈。這時,林緣徐徐出現不少青衣人,右面,金帶歐政徐徐向下走。左面,銀劍徐文單人緩緩而來,身後兩名勁裝大漢,扶著一個斷臂青年人。再後面,兩名青衣人挾持著侍女小倩。 「趕快突圍,金帶銀劍皆不好惹。」青狐凜然低叫。 柳神一聲嬌叱,神刃馭光刀出鞘,光華耀目,隱隱傳出令人頭皮發作的虎嘯龍吟。她刀出人已先發,冷森森的刀風破空而飛,兇猛地猛撲而上。 青狐不約而同地前撲,天雨刀幻化無數光流。神刃天雨刀的刀身晶亮如一流秋水,光華熠熠,但刀身有十餘顆大小不等的白斑,幻出耀目的銀光,刀向下砍,像有無數雨滴急速下墮,所以稱為天雨刀。 侍女抱著安平,隨後跟進。 三僧反應甚快,一聲虎吼,左右一分,方便鏟風雷俱發。無塵接住柳神,挫虎腰招出「老樹盤根」,搶攻下盤,鏟勢急如奔雷,力道萬鈞,先一步攻招,鏟長可以及遠。 柳神似乎不加理會,狂風似的捲入,鏟臨下盤她雙腳上升,突然右腳的小蠻靴一點,點在鏟柄上,刀光一閃,人隨刀進。 無塵大吃一驚,慌忙撒手丟鏟,仰面用鐵板橋身法迴避,刀風掠頂而過,危機間不容髮。 柳神一刀落空,不等身影落實,一聲嬌叱,招變「月落星沉」,刀先下落,無塵上身後仰,眼看無法躲避。 無塵身陷死境,但臨危不亂,虎腰一扭,側身落地,猛地急滾三匝,脫離險境。落地前一剎那,他感到背部冷風一掠而過,冷徹心脾,令他毛骨悚然。 他虎躍而起,先前落地處,一塊從袈裟分出來的布帛靜靜地躺在草中。他伸手往背部一摸,驚出一身冷汗,不但袈裟被削掉一幅,連僧袍背部也丟掉一層表布。 「老天!好險。」他張口結舌地說。 另一名僧人卻沒有她幸運,左肩臂側挨了一刀,鮮血染紅了手臂,倒拖著方便鏟退出兩丈外發呆。 第三名僧人沒有攔截侍女的機會,尚未能從兩女的中間越過,兩僧已經落敗。 柳神身法如狂風,不追取無塵的性命,一聲嬌叱,反撲正想衝向侍女的第三名和尚,刀光疾閃,貼地捲到。 第三名和尚退後一步,一聲沉叱,掄鏟便拍。 「錚」一聲脆響,沉重的鑌鐵鏟頭應刀而折。 「噗!」鏟柄被柳神一腳踢得向外盪。 刀光再閃,柳神已乘勢搶入。 和尚心膽俱裂,眼看將身首異處。 這瞬間,生死一髮,金虹突然射到,喝聲如乍雷,「妖女接招!」 金帶歐政及時趕到了,金虹劃空而至,襲向柳神的右肋,罡風如隱雷。 柳神如果想將和尚劈倒,她自己也將付出生命,代價太大了,她當然不願意一命換一命,刀柄一帶,「啪」一聲擊中已攻到肋下的帶頭,將帶頭擊得向下疾沉。 她反應奇快,不等金帶歐政變招,側進一步,馭光刀便已揮出,想砍斷金帶。 金帶歐政的金帶不怕刀砍劍劈,但遇上寶刃同樣無可奈何,上次被安平的寒影劍削斷了一截帶頭,令他心中大痛,面對武林聞名的二刀之一,他深懷戒心,怎肯再上當?手肘一沉,金帶急收,向剛躍退。 糟了!他收招撤退,和尚卻退得不夠快。青狐一閃即至,乘虛而入,天雨刀刀光一閃,刀背敲在和尚的右胯骨上,力道奇重。 和尚身形未穩,手上仍然抓著沒有鏟頭的鏟柄,想招架已力不從心,刀背著肉,痛得他「哎」一聲大叫,人向左側。 青狐搶上一腳疾飛,踢掉他的鏟柄,刀尖抵住他的胸口,一腳踏在他的腰腹上,大喝道:「誰敢上?本姑娘先要他死。」 瞬間的接觸,說來話長,其實是剎那間的事,短暫的交手勝負立判。 四周,兩派門人已形成合圍。銀劍徐文剛拔劍掠到,聞聲急急止步。 三個和尚兩傷一被擒,金帶歐政也搶救不及,兩女的狂野兇猛刀招,把眾人驚得張目結舌,目下有人被控制在刀尖下,誰敢貿然撲上? 僵住了,緊張的氣氛益形濃重。 銀劍徐文斜舉銀劍,沉聲道:「一命換三命,智者不為,姑娘三思。」 青狐冷哼一聲,冷笑道:「本姑娘刀下無敵,你們人雖多,但以一比一不堪一擊。動起手來,你們名門大派的人重視武林道義,不至於不顧師門聲譽一擁而上,想想看,會有多少人送命在本姑娘的刀下?」 「你不會再有機會多殺人,徐某要為世除害,和你放手一拼。來吧,區區恭候了。」銀劍徐文傲然地說。 「歐某敬陪鍾姑娘一決,一比一公平交易。」歐政接口道。 柳神臉色一沉,陰森森地說:「本姑娘生性多疑,不相信甚麼武林道義,此時此地,本姑娘人孤勢單,不想放手一拼,以免上當。」 「不拼也得拼。」徐文厲聲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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