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影寒 | 上頁 下頁 |
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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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向側方移動,一面叫:「韓前輩,家主人與前輩一無過節,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請沖著家主人薄面,放過在下。」 北丐冷哼一聲,厲聲道:「十年前,韓某與貴堡主青雲居士狄如柏有一劍之恨,十年來,老夫雖無法報此一劍之仇,但此恨難消。老夫今天要割下你一雙耳朵,寄語狄老匹夫,叫他不必再躲在龜窩中納福,到江湖中來找韓某清算一劍之債。」 「前輩……」 「你若自己動手割下雙耳,萬事皆休,不然將再加上雙腿,你就不易活著回去稟報了。」 大漢一咬牙,突然舉手左右急揮,竟然割下了雙耳,鐵青著臉說:「在下定然將話傳到,青山遠在,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說完,收刀撒腿狂奔。 范小蛟奔近柳姑娘,扶起姑娘上身,驚叫道:「師父,這位姑娘命在呼吸之間,救人要緊。」 姑娘已神游太虛,這時徐徐復甦,虛脫地說:「諸位趕快離開,蟠龍堡的人遍佈山區,半日間幾乎一網打盡了前來與會的群雄,雷火陣殺人無數,再……再不走……恐……恐怕……」 話未完,再次昏倒。 北丐悚然一驚,揮手道:「將人帶走,先離開再說。」 顯然,他不敢小看蟠龍堡,來得太晚,未能趕上這次玉笥山大會,聽姑娘一說,便知蟠龍堡高手齊出,他豈敢冒險久留?師徒四人帶了昏厥的柳姑娘,急急撤走。 安平被黑煞星暗算,制住了鳩尾大穴,左頸側的天窗和天容兩穴被襲受到震動,渾身便失去活動能力。 黑煞星的制穴術並不高明,可是在驟不及防之下被制,便相當嚴重了。他神智陷入半昏迷中,略經顛動,便逐漸清醒。 他的修為足以自解穴道,只要氣海和丹田兩穴不被制死,便毫無困難。可是,被抗在肩上,黑煞星的肩部頂在小腹,奔躍如飛,無法凝聚真氣,反而被頂得似乎連五臟六腑都要向外翻,頭腦昏沉,眼冒金蠅亂飛,真是苦也。 後面,喪門神陳化蛟緊跟不捨,埋頭急追。 出了山區,喪門神趕上說:「楊兄,你打算到何處交人?」 黑煞星這才發現喪門神也跟來了,鬼眼一轉,在一叢野竹林旁止步,將安平放下,拭掉滿頭汗水,笑道:「咱們直接到馬家坡向少堡主交人,五百兩重賞不用分給別人了。」 「走吧,我帶他一程。」喪門神說。 「陳兄,兄弟走不動了。馬家坡距斗光里還有五里地,咱們還得抄小道繞走,不下十餘里,再走兄弟可吃不消。急什麼?反正五百兩賞金你我二一添作五,少不了你一份。依我之見……」 「咱們找一處隱秘所在藏身,等到天黑再上道,免得沿途遇上咱們的人,分了咱們的肥。」 「哼!你說話倒像是煙塵落地,輕飄飄容易之至。路吉祥兄和李兄如果趕在咱們前面返報,咱們豈不弄巧反拙?」 「陳兄說得是,咱們這就走。勞駕,該你扛一段路了。」 喪門神不知大禍降臨,俯身架起安平,蹲下抱住膝彎正想上肩。 安平甫定下神,剛想凝神聚氣,這一來,前功盡棄。 黑煞星裝腔作勢上前幫忙扶住安平的上身,倒霉的喪門神扛起安平,挺身站起。 這瞬間,黑煞星突下毒手,猛地一腳踢出,不偏不倚踢中喪門神的下陰,順手接過安平扛上肩,向西狂奔而去,一面冷笑自語:「這小子財迷心竅,死到臨頭還不自知,活該橫死,他竟以為可分大爺一杯羹呢。大爺到手之物,他居然想染指,該死之至。」 喪門神的下陰怎禁得起一腳?命根子被踢碎,睾丸成漿,叫不出聲音,身軀飛拋丈外,「蓬」一聲重重地拋落在竹林中,掙扎兩下便漸漸斷氣。 黑煞星滿心歡喜,抄山野繞過斗光里,沿至峽江的大道急走。 馬家坡在至峽江鎮的大道旁,距斗光里約有五里,那是一座小小的山坡小丘陵地帶,坡南有一座只有五六家農舍的小村,全是姓馬的人家。 馬家坡與斗光里之間,有一座歇腳的草建涼亭,亭前樹下有一根石造將軍箭,指示東西兩地的里程。 黑煞星以為這條至峽江的道路是小徑,往來的人不多,即使有,也不會是岔眼的人物,了不起是些販夫走卒或音村夫老農,斷然不會是江湖名宿高手,所以放心大膽趕路,大踏步急走。 遠遠地,草亭在望,還有兩里便可到達馬家坡,絕不會有危險了。 狂奔了七八里,鐵打的人也吃不消。他汗流浹背,氣喘如牛,重有兩百斤的安平,壓得他腳下發軟,腰幹漸漸不勝負荷,再難挺下去了。 「且到亭中歇口氣,反正五百兩賞銀撈定啦!」他氣喘吁吁地自語,向草亭奔去。 近了,他發現亭內有兩個人,正是向他的來路指指點點,像在指示方向。 他腳下一緩,不想歇息了。可是,委實太過疲倦,不歇又不成。 兩人一老一少,土村夫打扮,毫不起眼。老的穿一襲破舊的夾直裰,戴了竹笠,似乎睡眠不足,眼皮老往下搭。小伙子一臉泥污油垢,穿得破破爛爛,握著一條趕牛用的竹根鞭,毫不起眼。 兩人見黑煞神奔來,停止商議,好奇地向來人注視。 看了兩人的打扮,黑煞神大為寬心,不再顧忌,大踏步闖入亭中,將安平向地面一丟,順手摘下安平的寒影劍,塞入自己的腰帶內。再摘下安平的酒葫蘆,仰頭牛飲,咕嚕嚕連灌十餘口。 當他俯身丟下安平,順手摘劍的剎那間,事中的一老一少看清了安平的臉容,更看到安平的寒影劍。 小伙子臉色大變,跨出一步。 老人突然悄然搖手,示意不可妄動,一面泰然用本地的土腔說:「小牛子,找不回牛,主人不剝了你的皮才怪。」 小伙子愁眉苦臉,哭喪著臉說:「談伯伯,我……我找不到嘛。」 「那是你的事,找不到也得找。」談伯伯說,一面向黑煞神靠近。 地面躺著的安平,恰在這時神智全清,聽到說話的聲音,定神看去,臉上蒼白毫無表情。 黑煞神發覺老傢伙走近,警覺地放下酒葫蘆,怪眼一翻,酒氣瀰漫,不懷好意地喝道:「退回去,老不死,你想找死麼?」 老人打一冷顫,眼皮垂得更低,不勝恐懼地道:「老爺,這人像是中風,老漢也許能替他……」 「滾開些!」黑煞星怒叱。 「老爺,老漢是一番好意,怎可見死不救?」老人悚然叫。 「這人是大爺的家奴,他的死活,大爺不急你倒關心呢!再嚕嗦就宰了你。」黑煞星怪叫如雷,信手將寒影劍拔出半尺,晶虹入目。 老人駭然退了兩步,搖手叫:「老……老爺請息怒,老漢不……不嚕嗦就是。」 說完,回到原處,背向黑煞神,用只有小伙子方能聽到的聲音說:「很糟!確是夏安平。那傢伙已有寒影劍在手,我不能冒險,而且怕他情急傷了安平,事情棘手。」 「談叔,那……那我們怎辦?」小伙子悄然用焦慮的聲音問。 「你到亭外去,引那傢伙離開夏安平,我便可下手了。」 小伙子會意,突然奔出亭外,向談叔破口罵道:「老傢伙,你不幫我我倒還罷了,何必嚇我?」 「嚇你?哼!你準備剝皮抽筋就是,除非你這小猴子能將牛找回。哼!我老人家先回去告訴你的主人,說你不找牛,卻在這兒快活。」 小牛子大怒,抓起一塊小石,罵道:「老不死,你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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