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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大漢神魂入竅,把吃奶的力氣全用上了,發狂似的撒腿狂奔,似乎像是受驚的鹿,奇快無比。

  安平放下黃昌齡,用頭巾將賽純陽綑上,制了老道的期門穴,向黃昌齡匆匆地說:「大哥,你拖了這賊道到峰右的山神廟等我,一切留等以後再說,小弟先到董仙祠去救尚師父。」

  黃昌齡受的是外傷,倒支持得住,叫道:「賢弟,一切小心。敬業弟和三位師父被囚禁在紫煙樓亟需賢弟援手哪!」

  「小弟理會得,回頭見。」安平匆匆地說,如飛地走了。

  ***

  高手全在杏林的董仙祠附近埋伏,等候賽純陽到來發令。這些人中,除了伏魔天王之外,另有六名賽純陽召請前來的朋友,全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名宿。他們並不知賽純陽已經反被安平擒住了,仍在附近苦等。

  賽純陽所帶的十七個人中,兩死一傷,逃散時,有兩名大漢是伏魔天王的忠實爪牙,兩人向蓮花峰逃,要前往杏林打聽伏魔天王的吉凶下落。

  兩人的腳程雖沒有安平快,但先走好半晌,到了山坡下最末端的杏林,後面的安平已迫近至十丈內了。其中一名大漢夠義氣,發現安平已經追來,趕忙拼命大叫示警:「神龍夏安平追來了,快逃。」

  空山寂寂,他的叫喊聲卻奇大,山谷為之應鳴,聲傳十里。叫聲未落,他急向山下叢林的茂草中竄逃,連滾帶爬逃命去了。

  隨京師好漢南來的人,並不知安平是否有綽號。這傢伙自作聰明,聽安平和賽純陽對話時,自稱出沒如神龍,而且聽說毒真君被人戲弄,居然不知來人是誰,來無形去無蹤。因此信口叫出「神龍夏安平」五個字,這一來,安平有了綽號了。

  入杏林半里地,方是董仙祠的座落處,大漢的叫聲,驚動了伏魔天王。第一批合圍的人有三十餘名,伏魔天王又帶二十餘名之多,兩批人整整湊成六十之數,全被大漢叫「逃命」的語聲所驚。

  安平懶得去追擒兩名大漢,全力向上趕,飛掠入林,離開了小路,向右抄出。

  黃昌齡拖著賽純陽,吃力地繞向峰右,但必須走完這一段難走的小路,向下走比較省力,他只好向下走。

  快接近平緩的山坡,下面樹林中人影出現。

  「糟!他們接應的人來了。」他心中暗叫,叫苦不迭。

  來的人數量眾多,有男有女,走在前面的五個男人,後面是八名婦女,最後面也是男人,約有十餘名之多,這些男女很令人注目,男的英俊,女的艷麗,不像是三廠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他無暇細看,趕忙繞山腰奪路而走。

  山腰附近是矮樹、荒草、小石堆,無所遁形,怎走得了?奔了五六丈,下面喝聲震耳:「站住!什麼人?亮名號,幹什麼的?」

  他怎能站住,丟下老道撒腿急逃。

  一丟之下,賽純陽突然甦醒,身子沒在草中。看不請來人是誰,冒失地大叫道:「快擒住那傢伙,他是黃昌齡,先替貧道解穴鬆綁。」

  驀地,下面有人叫:「黃昌齡大哥,不必跑,小弟敬業。」

  黃昌齡大吃一驚,停步扭頭一看,原來後面的一群人中,二弟徐敬業和三位師父,正被人摻扶著向上奔來。

  「敬業弟,你……」他訝然叫。

  「小弟與三位師父得救了。」下面的徐敬業高興地大叫。

  賽純陽心向下沉,心中暗暗叫苦,手腳被綁,穴道被制,想逃走勢比登天還難,他只能睜著眼睛等死。

  正是焦急,驀地被人一把抓起將他翻過擱靠在一堆小石上,半躺在石堆旁無法動彈。

  眼前,是一個器宇不凡的穿青袍英俊青年人。另兩人是書童打扮,一個捧著劍,一個抗著一柄奇異的三刃怪兵刃。另一位是千嬌百媚的三十餘歲美嬌娘,還有兩名懸劍的侍女相隨。此外,還有一名帶髮頭陀。

  「你閣下是誰?」青年人冷冷地問。

  賽純陽一個人也不認識,硬著頭皮反問:「施主高名上姓?」

  「牛檀樾,這傢伙是八道之一的賽純陽凌霄道人。」帶髮頭陀恭敬地接口。

  青年人向帶劍的書童舉袖一揮,冷冷地說:「內廠的走狗,殺無赦。小湖,宰了他。」

  ▼第十六章 神祠揚威

  小湖應喏一聲,伸手拔劍。

  賽純陽心膽俱裂,惶然叫道:「施主,咱們無冤無仇,為何殺我?」

  「你這內廠的走狗,不死何待?」青年人反問。

  「你……你是敬業錢莊的人麼?」

  青年人冷笑一聲,沉聲說:「為了讓你死得瞑目,在下告訴你實情。夏安平是在下的朋友,昨天咱們將你們這群走狗的舉動完全摸清了。這位和尚名了塵,在九江朋友眾多,消息靈通,在下的朋友也不少。可惜消息晚了一步,被你們在碼頭將黃徐兩位東主劫走了。你們前腳帶人離開紫煙樓,咱們後一步趕到,紫煙樓貴同伴不堪一擊,四散而逃。在下從徐二東主口中,知道你們帶了人到董仙祠捉拿夏安平,因此急急趕來接應。看樣子,你閣下像是栽了呢,栽在何人手中的?」

  「你……你……」

  「我姓牛,其他你不必過問了。七僧八道十八豪傑,在京師或可關著門稱英雄道好漢,在江湖,你們只配替高手名宿捧茶端水。」

  賽純陽一咬牙,沉聲道:「你如果自命英雄,自以為了得,給貧道一劍,咱們看誰是英雄,誰是膿包,你敢是不敢?如果你怕死,怕揭穿你只會大言欺人的底細,便不必多說了。」

  青年人正是牛郎星牛宏毅,被老道一激,果然上當,向小湖叫:「割斷他的綑綁,替他解穴,將劍給他。」

  小湖用劍割斷綑住老頭手腳的頭巾,不友善地問:「老道,何穴被制?」

  「右期門。」老道心中暗喜,口中卻冷冷地發話。

  小湖一摸被制的穴道,手上遲疑,但仍用震推二訣試解。老道禁不起折騰,「哎」一聲大叫,冷汗直流,厲叫道:「你……你不行。哎……老天……」

  小湖臉紅耳赤,向牛郎星訕訕地說:「回稟主人,小的沒有用,解不開這種奇異手法所制的……」

  牛郎星一怔,揮手令小湖退,撕開老道的胸襟,檢查片刻,惑然地說:「奇了,這像是被傳說中的截脈制穴術手法所制,天下間怎會仍有具有這種絕學的人?」

  美少婦上前察看片刻,問道:「星主,真是這種手法麼?」

  「怎麼不真?瞧,右期門穴隆起,紅線上下行,上行八寸,下抵章門。要是不信,他的右腿必定已經僵硬,大趾尖的大敦穴必定紅腫。」

  「截脈疑經制穴術,是兩百餘年河南天癡翁的秘學。天癡翁在鳳翔襲擊韃子的肅政廉訪使,一襲成功,他自己也被亂弩射死,天癡翁的絕學果然絕了,因為聽說他嚴家已經絕了後,怎會……」

  「兩百多年前的事,誰知道是真是假?小湖,脫去老道的右靴。老道,如果大敦穴紅腫,你只有死路一條,假使僅是一星紅斑,那表示下手人手下留情,在下或許能替你解穴。」

  脫下老道的靴子,怪,大趾並未紅腫,也沒有紅斑。一顆針頭大小的淡紅色的小斑點,卻未為人所注意。

  「咦!怪事。」牛郎星詫異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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