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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老弟,不必胡思亂想了。這些花兒的刺太利,千萬惹不得,還是早早斷念為妙,走吧!」

  五湖浪子冷冷一笑,說:「和尚,你要走請便。無論如何,我絕不罷手,婢亦佳麗,你想我會罷手?尹姑娘比起這位皓姑娘,簡單成了糞土啦!和尚,你看出她們是何來歷麼?」

  「你如果也看不出,我更是毫無所知,問我不啻問道於盲。但我知道的是,神劍王泰在十八豪傑中,論藝業名列第二,卻被那位彭夫人一劍制住,雖然是出其不意,但已夠令人吃驚的了,相信目下以劍聖自豪的銀劍徐文和游龍劍客狄華,在她手上也討不了好。咱們這種身手的人,五六名恐怕也不是她的敵手。老弟,放手也罷。」

  「和尚,咱們鬥智不鬥力,她們再強,也不過是女人。聽她們的口氣,對那姓夏的小子極有好感。咱們必須先將他像拔眼中釘似的拔掉,方可如意。上官兄,無論如何你得幫忙。」

  「如何幫忙法?」了塵無可奈何的問。

  「咱們及早將夏小子引出山區,秘密解決。」

  「一個小輩,還用得著咱們兩人動手?」

  「你等他出山動手,我在這兒候機行事。」

  「你有何打算?」

  「設法與小丫頭親近,憑我五湖浪子的儀態才華,絕對可以將她弄到手。」

  「我呢?」了塵怪聲怪氣地問。

  「尹姑娘讓給你,我答應助你成功。」

  了塵淡淡一笑,扭頭便走,一面說:「一言為定,就這麼辦。走!明天將夏小輩遣出廬山,今天及早佈置陷阱。」

  ***

  安平在幻海山莊等候了一天一夜,天將破曉,五湖浪子到了,告訴他說,了塵已經在昨晚返回龍池寺,聽說警幻仙子曾在九江府出現,要他速往九江府一行,了塵將在龍池寺等他。

  五湖浪子卻拒絕同往,說是有事將至南康府落星湖一行,無法奉陪他到九江了。

  安平信以為真,謝過五湖浪子,立即取道出山,逕奔九江府城。

  了塵並不笨,昨天他離開五湖浪子,展開輕功趕赴九江,被他探出安平大鬧煙波樓的事,令他大吃一驚,他怎敢獨自向安平下手?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化裝易容,將一封書信偷偷遞交給天長羽士的手下,透露安平行將從廬山出來的消息,然後重行入山,在途中等候結果。

  安平不知兇險將至,踏著晨曦,取道原路急急出山,近午時分,他到了蓮花峰下。龍池寺在甘棠湖,他必須走原路回到九江,以便到甘棠湖找了塵打聽消息。

  小徑通過一條小溪,溪旁佈滿了亂石,野草叢生,兩側十餘丈內沒有大樹,只有些少小灌木叢。

  他感到口中發乾,看溪水冰涼清澈,正好解渴,便在西南岸止步。溪中怪石甚多,遊山的人不須涉水而過,可踏石而行。

  他一時興起,趴伏在岸旁,將頭伸入水中。溪水冷冽,令他感到十分舒暢,精神一振。喝飽了水,他仍將頭埋入水中。

  也是他命大,洪福齊天。對岸附近的灌木叢與怪石後,高手遍佈,正在嚴陣以待,準備出其不意突起襲擊。有兩名高手不知他突然伏下有何用意,藏身在石後看不見他伏下的地方,心中起疑,便將頭伸出石後,向上徐移,想看個究竟。

  鬼使神差,他突然一躍而起,眼前雖有水珠,但卻擋不住視線,首先使發現石側的人頭。

  人頭突然縮回石後,一閃不見。

  他疑雲大起,趕忙抹掉臉上的水珠,定神看去,看不出任何徵兆。

  「難道我會眼花?」他自問。

  他對自己的目力深具信心,怎會眼花?剛才的人頭絕非眼花,毋容懷疑。

  「老兄,還不出來,想等什麼?」他大聲叫。

  沒有任何聲息,他拉起一塊拳大小石,向空一拋,小石劃出一道巨大的孤影,不偏不倚,墮落在七八丈外的怪石後。

  「噗!啪!」石子落地,但聲音甚怪,前一聲不像是接觸泥土的聲音,後一聲表示小石跳蕩在石上的聲響。

  他心中一懍,火速將寒影劍改插在腰帶上扣好,小包裹改背在背上,拾了五顆拳大小石,一面忖道:「這傢伙背部挨了一石,竟然不現身找晦氣,定是沖著我而來的人。難道說,三廠的人還未撤走,在這附近等我出山麼?」

  他不走小徑,沿溪岸向西移,緩緩而行,一面留意對岸的動靜。

  埋伏的人沉不住氣,暗襲失效,只好明截了。

  灌木叢中躍出了改用齊眉棍的天龍神僧,生死判也從一座大石後閃出。

  神劍王泰躍登另一座石頂,身旁還有一個校尉。

  接著,共出現了二十餘名勁裝老少。

  「夏安平,就縛。」有人大叫。

  安平吃了一驚,扭頭向回路狂奔。

  「哈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要闖進來,哪兒走?」來路的山坡上樹林前,出現了八名兇猛的青衣人,一字排開,狂笑聲震耳。

  向上衝,別無他途。他火速撤劍,仍向上躍進。

  「小心暗器!」青衣人同聲大吼,每人飛刀閃亮,鋼鏢耀目。

  他腳下稍一遲疑,後面追兵將近。神劍王泰和生死判首先飛渡小溪,街尾狂追。

  「先讓老夫收拾他。」神劍王泰怪叫。

  溪東的上游三二十丈,南岸山坡密林前緣,了塵躲在一棵半截樹樁後,凝神向這兒細瞧,隔岸觀火,心想:「妙哉!果然被他們等著了,省了佛爺不少手腳。在這許多高手名宿的圍攻下,這小子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卻不知,在他身後四五丈,兩雙神光閃閃的大眼,一面注視下面溪岸的動靜,一面監視著他的舉動。

  他西面的密林中,三條青影幽靈般向西端的鬥場移動,藉草木掩身,倏現倏隱,去勢奇疾。

  安平見對方已經合圍,顯然已落入對方已預先佈好的陷阱了,走不掉了!他激怒得怒火中燒,不走了,退至稍空曠的灘岸旁,橫劍相候,俊臉上泛起重重殺機,嘴唇閉得緊緊地,在壓抑一發不可收拾的怒火。

  神劍王泰第一個到達,天長羽士第二個跟到。老道的肋下傷勢仍然嚴重,裹著傷巾。天龍神僧的背部也纏著布條,一手挾著方便鏟。

  生死判卻不走近,在一旁看風色。

  神劍王泰在兩丈外止步,扭頭向天長羽士輕聲地說:「天長道長,你看這傢伙像不像一頭困獸?」

  天長羽士咬牙切齒地說:「這小輩像是暴虎憑河,他要和咱們拼命。」

  「哈哈!你是說,一個乳毛未乾的小子,敢奢言和咱們拚命?」

  「王施主,不可輕敵。」老道正色答。

  「這人就是夏安平?」

  「正是他。」

  「是從煙波樓逃走的人?是他傷了道長和天龍大師?」

  「不錯。」天龍神僧沉聲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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