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二二四


  「正是,聽說兇手祝永春並無確證,故而充軍邊塞,立下了軍功,這幾天要返回故鄉吧!祝永春的兒子祝中原萬里出塞尋父,領兵收復河套,立下汗馬功勞,不願為官,也將隨他父親返里。」

  周昌吃了一驚,說:「同年兄,你在廢話。」

  「怎麼?你說我廢話?」

  「是的,十年前,祝中原為了救我那寶貝大舅,被淹死在閻王窩,你不是廢話是什麼?」

  「哈哈哈!你這個人太可笑了,我在州衙得來的消息,有布政使大人下來的公文為證,難道騙你不成?」

  「真的?」

  「你不信也就算了,我該另走一條街,三日後見!」

  周昌半信半疑的往家裏走,不久,文燕穿著一身彩裙,由兩使女伴著轎子,直奔王府。

  不久,她換了一身綠色勁裝,策馬向紫陽村狂奔。

  草原黑龍在午間趕到武崗州,稍事歇息進食,先養養神,準備到紫陽府拼命!

  老奶奶與中原海蕙進入山區,首先遇上了垂死的湖南八豪的老二,這傢伙經過一夜痛苦的煎熬,竟然沒有送命,正一步步沿小山徑向下爬,右大腿雖被刺穿過,但並未傷骨,真正令他痛苦的是右手斷了一截,怎不痛苦?他百寶囊中可保住元氣的藥快完,再不下山區,他必定死在荒林野嶺中。

  由他受傷之地到官道,全程有二十里左右,他拖著一條麻木的右腿,一步步向下爬,他不敢太用勁,也用不出勁,恐創口破裂,時爬時停,掙扎了一夜,還有一座山頭了。

  餓、冷、渴、出血太多,他的氣息越來越弱,臉色灰白像個死人臉,身上血跡斑斑,如果在官道出現,準嚇壞人。

  他幾次要躺下不再爬了,但不行,他想活,他對人間十分留戀,他不要死,也不想死,求生的意念鼓勵他向下爬,只消到了官道向人求救,死不了的。

  他靠在路旁一株大樹下喘息,仰望著鉛灰色的天宇,寒風呼呼厲嘯,令他感到陣陣寒流在他身上流竄,他知道,天亮了,生命的希望愈來愈強烈,但體內生命之火,卻愈來愈微弱。

  在這呼天不應瀕死的關頭,過去半百歲月的綠林強盜生涯的前情往事,在他腦中一湧現,似乎在眼前一一映現,他感到,過去他用劍插入人們胸膛時,那持劍的手和劍,正反轉緩緩插入他自己的胸膛。

  「不!不!不要!」他狂叫,完好的左手拚命向前推進,要推開那無形的劍!

  但不成,他眼前現出無數個早年被他殺死的鬼魂,一個個正用令他心驚的眼神凝視著他,看他用劍刺入自己胸腹。

  一陣陣寒流,通過他身上每一根神經,但他額上全是汗,朦朧中,他竭力嘶叫:「不!不!我不要死,不……」

  一陣暈眩無情地向他襲擊,但他恍惚感到,一些依稀的青影和綠影,正向他迎面撲來,他驚恐地大叫:「不!不!我不要死,不……」

  來人不是幻影,是有形質的人,是急瘋了心的祝中原,正瘋狂地向他衝到。

  他感到一隻大手按上了他的胸膛和額門,接著有人大聲叫:「奶奶,請給他一顆奪命金丹,他快完了。」

  「水!水!」他本能地叫。

  奇香撲鼻的金丹下喉,冰涼的水入腹,他伸出了沾了血跡的泥沙和右手,發狂的抓住水囊向喉中倒去,可是,只喝了五六口,水囊便被取走了,耳畔有人問:「你穿一身勁裝,定是武林中人,你是誰呢?」

  「水!水!」他竭力的叫。

  「誰傷了你的?」

  「一個叫成天威的鬼女人,給我水,求求你!」

  「你說出姓名?」

  「水!水!」

  「說出你的名號,不然不會有水。」

  「我叫呂佐,湘南八豪老二,水!」

  「成天威目下何在?說!」

  「去追周光斗,不,追祝永春了。」

  「祝永春呢?」

  「周光斗用十匹馬,載著他往西走,可能解往武崗州紫陽村了,交於宋五湖處置,求求你,水!水!」

  「你的話可真?」

  「我快死了,用不著騙在何人,我……水……」

  水囊交到他手中,他發狂的喝,水光了,他也清醒了,手中確有一個水囊,但空山寂寂,鬼影俱無,只有他一個垂死的人,給水囊的是人呢?或是鬼?

  中原與奶奶出了官道,一面向新坪鋪飛掠,一面說:「奶奶,原兒要趕先一步。」

  奶奶自然不肯,她道:「奶奶不能讓你一人冒險,走!」

  新坪鋪樹落中,秋菡和老和尚焦急地等待,遠遠地,便發現三人像狂風暴雨的捲到,耳中聽老奶奶在叫:「備馬,菡兒!」

  她將馬火速帶至路中,老奶奶的話又到了:「請寧大師晚一步來,我們先走,十萬火急,上馬來吧!」

  四人飛身上馬,惠寧將草原黑龍鞍前的弓箭擲出道:「弓箭有用,帶上。」

  「謝謝公公。」中原一把接住,聲落,人馬已衝出五六丈外。

  一面走,老奶奶一面說:「不必顧馬,馬斃死之後再用輕功趕。」

  中原放馬狂奔,一面道:「百里後放血,約可再支持六十里,我們必須用輕功追二百里,約四個時辰。我們必須趕在惡賊未下手之前。」

  四人四騎瘋狂的急衝,在鐵蹄翻飛塵土飛揚中,似一陣狂風捲至寶慶府方向,煙塵散盡,人馬已不見了,隱隱地,仍可聽到殷雷般的蹄聲。

  在寶慶府逗留的江湖客和閃電手,昨晚在客店失蹤,他們吩咐店家,說因趕路太辛苦,而且中了風寒,要店伙明日不必來打擾,他們要睡上一天一夜調養,其實,他們已在午間動身,留下店錢,走了,盯他們的眼線如在夢中,還真為他們仍在寶慶府留連,等到發現,人已不見,報訊已來不及。

  草原黑龍在武崗州稍事歇息,即問明路線往紫陽村展開輕功急追,十分迅疾。

  這一帶全是起伏不定的山區,前距紫陽村還有五六里,山道左盤右折,凋林叢生,在路上走,相距半里便看不到前後的人。

  她看到前頭趕路的一人一馬,相距當然沒有超過半里,她逐漸接近,看清了前頭馬上人的背影,心說:「哦!是個帶劍的女人。」

  前頭的人並沒有留意身後有人,只顧策馬狂奔,但馬兒蹩腳,速度非快。

  小路往右一轉,人的臉孔可以看到一半。

  「哦,這丫頭很美。」草原黑龍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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