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二一〇


  中原等賽吳剛他們立下門戶,三面合圍,方立下門戶平靜地說:「下場之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不必拖延,請記住,這兒不是印證之所,用不著遊鬥三天三夜,三五招生死立判,用不著客氣,小心,在下出招了。」

  三個賊人都是宇內大名鼎鼎的綠林豪客,聊手合攻聲勢駭人,第一個突起發難攻近的是神鞭伍天奇,他那蛟筋絞成的長鞭,敢於硬碰寶刀寶劍而不損傷,鞭聲厲嘯中,一招「狂龍擺尾」,向下盤捲襲而到,風雷俱發,兇猛絕倫。

  賽吳剛從右後方迫近,開山大斧橫揮,這傢伙心中燃燒著仇恨之火,但心中卻是有點害怕。

  無憂老道的寶劍幻化千朵白蓮,龍吟震耳,在前面搶近,走在中宮迫身進招,劍山般湧到。

  中原本來搶先出手,人向前面的無憂老人迫劍,其實卻在發招後的剎那間,反而向左右方飛撲,一般不說,用劍之人通常攻擊右後方的敵人,比較迅疾,也易得手應心,他反而捨近求遠,轉攻左右後方的伍天奇,看去極為失策,而且鞭長八尺,身形未動,下面鞭梢已如狂龍襲到了。

  其實他已看出三人中,以賽吳剛最弱,他的想法與人不同,武林中有些自以為了不起的人,認為在群鬥之中如果能將強者擊倒,其他弱者定然不打自垮,卻不知如果一舉未能將強者擊倒,自己也將精疲力盡,原先認為是弱者的人,也變成強者了,這種觀念最糟,相反地,如果先將弱者擊倒,當然不會費多少精力,弱者一死,原來是強者的人,心中必定產生恐懼心理,強者也就成弱者了。

  他早已存心先斃了最弱的賽吳剛,以便震撼老道和神鞭伍天奇,人向神鞭折向飛撲,引賽吳剛放膽出手。

  料對了,賽吳剛大斧橫揮,欺身搶進。

  他不進反退,讓長鞭一招落空,身形如電光乍現,便在賽吳剛大斧使到的空隙中,一閃而入,七煞散手劍法中,向後出招的最後一招「七煞奪魂」出手,身形並未轉過,劍向後灑了七道劍影。

  左手中一劍觸物一震中,他向右前急射,撲向無憂老道,一聲長嘯,最兇最霸的雷電三劍倏出,攻出了第一招「電閃雷鳴」,但聽到雷鳴似的音爆震耳,只見血跡斑斑的劍芒如電乍閃,幻出千萬道帶紅色的銀蛇。

  身後「哎」一聲慘叫,賽吳剛的腦袋在鼻梁上挨了一劍,直貫腦後,大斧飛出,射向左方的神鞭伍天奇。

  似乎是同一瞬間,龍吟輕震,無憂老道的寶劍像一條白虹,飛向空中上升三四丈,翻然下落,「哎……」他狂叫一聲,手掩住胸口,血如噴泉,手掩不住了退了兩步,倒了。

  伍天奇見大斧飛到,吃了一驚,長鞭一帶,鞭中段向上一彈,「噗」一聲將大斧彈起。

  同一瞬間中原騰身而起,一手抄住無憂老道的長劍,脫手向伍天奇遙擲,人亦凌空下撲,像一頭大鷹俯衝而下。

  也在同一瞬間,大斧被鞭震得向上騰升,劍卻化一條白虹從飛斧下射入,快!快得眼中見光時劍已到了。

  神鞭伍天奇心膽俱裂,兩同伴的慘叫聲中間僅差剎那,像是連續響起,令他魂飛天外,好不容易將斧震開,劍已到了,他怎不害怕。

  只有一條活路,伸掌拍劍,鞭已無法收回了,軟長鞭對近身之物,比廢物差不了多少,遠攻卻是利器,他一咬牙,身軀一斜,伸左手拍劍。

  「叭」一聲,電芒被他冒險拍中了,可惜力道不夠,「嗤」一聲,劍擦過他的右肩,冷冰冰地,劍背帶走了肩緣一塊皮肉,當堂掛彩。

  糟,人又在上空衝到,沾有血跡斑斑的劍影已光臨面門。

  他大喝一聲向地下急倒,拼全力抽鞭,逃過一死。

  鞭梢向上一揚,劍影突然從他下頷收回,兇猛的劍氣,已震得他臉部和胸口一陣麻木,接著,他清晰地看到中原從旁飄落,伸手扳住他剛起的鞭梢,如果對方不手下留情,他的頸早已貫穿,鞭梢仍未抽回,根本攻不到中原的下陰。

  「滾!」這是中原的暴喝。

  他只覺手中一緊,蛟筋鞭要在他掌中滑出,鞭是他的生命,他不能失手,拼全力抓牢,寧可送命也不丟鞭。

  接著,他感到身軀凌空而起,耳旁風聲呼呼,天旋地轉,他本能地知道,他正被鞭帶得在空中旋飛。

  第一圈,他不放手,咬牙強忍。

  第二圈,他氣血窒沉,奇猛無比的離心力,將他向外拉,掌心出血,掌皮要完蛋了,手上的皮肉也象要片片縷縷向外飛。

  第三圈,他只覺右手一震,兇猛的力道震得五指俱折,一陣昏旋,恐怖的感覺令他麻木,他昏沉沉的,直覺自己像在雲端飛行,不久,心向上一升,「蓬」一聲大震,一陣猛烈的痛楚無情地向他襲擊,神遊太虛,知覺全無,在知覺行將失去的剎那,他聽到耳邊有人喊:「第二場終了,不必歇息,第三場的人請出場指教。」

  這一場兇狠的搏殺,是力與力的硬拼,是速度與速度的比賽,是機智與機智的賭博,其中變化說來話長,其中乃是片刻間事。

  百餘名賊人全驚得呆了,全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仗劍肅立的中原。

  場中的另三對狠拼,比較起來不啻小巫見大巫,真不值得一看,因為他們像是在演招,稍值得一看的,是天下第一狠人與醉仙冷升這一對。

  白妖狐鬼靈精,一上來便用上了仙狐暗香,但海蕙姑娘根本渾如未覺,正用七煞散手劍法狂攻,她知道厲害,左閃右避不接招,是游鬥八方遊走,這樣鬥下去,鬥三天三夜並非奇事,因為她奸滑如狐,身法之快與海蕙一般高明。

  中原在片刻間宰了兩個,摔昏了一個,白妖狐知道完了,如果落在中原手中她怎能活命?四年前的深仇大恨,中原不剝了她的皮才怪,她在這剎那間,突然向北急射,拼全力狂奔。

  海蕙恨之切齒,豈肯干休?要不是爺喝上她,她要將騷妖狐追到天涯海角,人不追,暗器不能不追,她向白妖狐的背影,打出一朵金梅花。

  可惜金梅花在三丈外爆炸,只有一片花瓣劃過了白妖狐的左耳垂,徒勞無功。

  海文和風雷金刀牛俊傑,仍在你來我往比劃,功力相當,大概百招之內不會有著落,風雷金刀的養母縹緲三娘正一步步走出,海文的父親雲棲莊主也泰然舉步。

  天下第一狠人顧大娘,在白妖狐撤走時,終於扳住了她,一棍崩開醉仙的長劍,兜心搗入,再變橫掃「噗噗噗」三聲急響,將醉仙打得自腰中分,肚腸流一地。

  中原等了片刻,還沒有人出場,便揚劍大喝道:「誰敢下場!」

  喝聲剛落,人影急射而出,好快的獨眼龍,但看到來人飛掠的身法,心中一懍,心想:「是那晚和我在樹頂上幾乎拼成平手的人,勁敵到了。」

  人影倏止,看了他兇猛獰惡的臉容,與一隻右眼,和腰帶上奇形的鉤鐮拐,便知道是獨眼龍甘輝,太行山主的拜弟,笑閣羅甘弘的親哥。

  「這次真是兇猛的拼鬥了,難在我不能傷他。」中原對自己說,緩緩迎上。

  「三弟,退!」獨眼龍厲聲道。

  火眼狻猊聳聳肩,只好轉身退走。

  獨眼龍緩緩撤下鉤鐮拐,冷笑道:「祝中原,咱們死拼硬打。你敢?」

  「尊駕可是獨眼龍甘輝前輩?」祝中原問。

  「老夫只有一眼,誰不知我叫獨眼龍甘輝?」

  「雷火神叟是被你用迷香彈擒住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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