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
二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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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遊鷹飛退丈外,他頭頂上掉了一隻假耳朵,那是右耳,人落地,假耳朵掉落在地,他站在那兒,臉上的表情雖然無法看清,但鷹目中厲光一斂,泛上了驚恐神色,持劍的手顫抖著徐徐下降,渾身霧氣升騰,雙膝也有顫抖之象。 安天龍退了二三丈,腳一沾地,踉蹌向後退倒,他仍勉強要用千斤墜穩住身形。 不錯,五六步後,他穩住了,「噹」一聲,紫金刀落地,他的左手掩住丹田穴,鮮血從指縫中流出,往下流,流至小腹,染污了一褲襠。 這個身練一身金鐘罩,刀槍不入的太湖悍賊,終於禁不起兩儀相成大真力的全力一擊,神奇的劍法擊中了他的丹田穴,直透內腑。 他額上青筋暴起,眼珠向上翻,牙關緊咬,胸前劇烈的喘息,終於冷汗順腮跌落在胸襟上。 終於,他的牙關鬆了,呼出一口長氣,稍頓力竭地道:「我……我好恨!死……不瞑目,他……本來不如我,我恨四年前沒……殺……了他。」 說完,眼珠一翻,只見白而不見黑,向後便倒,「蓬」一聲,他的左手鬆開了,腸子向外擠。 中原站在那兒,屹立如石像,臉上沒有表情,每一條肌肉似都凍結了,手中的長劍,劍尖六寸血跡斑斑,舉劍的手,沒有絲毫顫動,呼吸似乎停止了,俊目中神光閃閃。 海蕙趕到,在他的左側站住了,手按在承影劍把上,似乎在替他戒備,鳳目卻緊視著背部有血跡的鳳珠姑娘。 四周的人,全被這快速狂攻給鎮住了。 中原吸入一口氣,向夜遊鷹平靜地道:「第一場,如果閣下認為還沒結束,上,蕙姊,退出五丈外。」 海蕙如受催眠,一步步向後退。 夜遊鷹一聲怒嘯,身劍合一的向前飛撲。 十丈外的王大榮一聲不吭,挺劍便上。 海蕙立即截住,一聲龍吟,光華如電,白芒見光不見影的承影劍出鞘,粉面殺機怒洶,指向飛射而來的王大榮,專等來人送死。 「承影劍!承影劍!」賊人中響起了驚呼。 那王大榮身形一緩,他看到濛濛的光華,卻看不到劍身,心中早寒,進退不得。 「哥哥,退回來。」王玉貞厲聲大叫。 王大榮尷尬地站住,呆住了。 驀地,傳來吳筱衡的尖叫:「祝公子,手下留情。」 夜遊鷹飛撲而上,這次只有他一個人,除了拼命,別無他途,眾目睽睽之下,被個小後生削他作為標幟的耳朵,更宰了安天龍,他怎有臉認輸退回?中原那短短的三句話,像在他胸前扎了百十劍般,如何忍得?他狂怒之下,頓忘厲害,挺劍疾衝而上,要作孤注一擲。 中原也缺德,他恨死了夜遊鷹主僕,用話相激,就是要夜遊鷹拼命,不留退步的。 夜遊鷹奮不顧身,連攻五劍,兇猛狂野,劍氣將四周的茅草迫得八方飛射,懾人心魄的劍嘯,如同風雷乍起。 中原左撇劍,再右飄一崩,「噹」一聲對方空門大開,劍勢突進,銀芒一吐一吞,劍再向前迫。 「哎……」夜遊鷹狂叫,向後退倒。 「噹」一聲,他的劍斜搭在中原的劍背上,中原的劍尖已貫入他的右肩骨,他的左肩,在先前一吞一吐間,已經現出了劍孔,這時兩肩同時完蛋。 中原本待向下三劍,劍鋒必定從夜遊鷹的右肺削下。不死才怪?恰在這時,吳姑娘的叫聲傳到,他想起在武昌被她抬入香閨搭救的情形,手一軟,向外拔劍,向右抖腕晃身退出。 「噹」一聲,夜遊鷹的劍被抖落地面,人向後退,踉蹌五六步,他胸前鮮血如泉,仍切齒道:「只要我不死,我會再……」 說話中,他左手一扔,五把歹毒的飛虹匕挾著奇異的嘯聲,向五六丈外的中原飛去。 中原冷哼一聲,等彩虹飛到,方緩緩伸劍,左手戟指便點。 「吁吁吁」三聲朗響,三枚飛虹匕被震成百十段,指風擊中第四枚,翩然落地。 可是他不便扔出了,夜遊鷹已昏跌在王玉貞母女倆身上,兩女人對他慘然一笑,點點頭,將人拖走了,尤其是吳姑娘,她那一笑簡直比哭還難看百倍,她仍等乃母先走,回過頭來道:「謝謝你,此恩此德沒齒不忘,來生犬馬相報。」 說完,盈盈下拜,地下,灑下她無數淚珠。 中原莫名其妙,怔怔看她拜罷站起,與乃母退出場中,離開了山頭下而去,一家人全走了。 海蕙也莫名其妙,也呆在那兒。 中原直待他們消失在眼簾中,方舉起血跡斑斑的長劍,朗聲大叫道:「在下幸勝第一場,第二場誰上?在下恭候大駕。」 太行山主神色嚴肅地踱出,道:「小兄弟,你勝了第一場,請退下歇息,本山主有事與雲棲逸簫相商,等會再完成咱們的交易,請退。」 「在下隨時恭候,告退。」中原抱劍行禮徐徐退回,海蕙也喜得後退。 中原退出十丈,方向海蕙道:「退!已至安全地帶了。」 兩人回身奔向雲棲逸簫,背上的鳳珠姑娘突然大叫道:「爹,娘,女兒還好。」 秦白衣夫婦始終沒看清中原背上的是鳳珠,因為兩人都是背向著,心中正因為女兒的安全而焦慮,聽到叫聲,像是拾了天上的月亮,骨肉連心,不約而同雙雙搶出接住中原。 「呵呵!祝哥兄,認得我麼?」秦白衣含笑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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