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
二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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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主在破曉時分到了九宮山大寨,親自到死刑室察看,可是不得其門而入,進口的機關全毀了,送食物的小孔也是傳話的通道,任憑上面的人叫破喉嚨,也沒有人回答。 正在出動大批人手挖掘通道時,警訊已傳到,大怒之下,立即帶領大群綠林群豪,向青龍嶺速趕而去。賊人中,赫然有他的八拜兄弟獨眼龍甘輝、親弟火眼狻猊史域、白妖狐令狐蘭等等,笑判官花雲,失去了好伴的笑閻羅,一個人走在最後顯得無精打彩。 一行人全都是宇內一等一的好手,總數不下四十名,像大漠中的一陣風沙,被大風捲向龍尾上蛇焰箭升起處,好快!這些人在武林中地位,全是跺跺腳地為之動的高人,聲勢之浩大,令人聞之變色。 快到了,已可看清龍尾山飛掠的青龍嶺人馬了。 中原一面急趕,心中嘀咕,怎麼?背上的姑娘,身軀越來越涼,天啊!是死了麼?這許久沒聽到聲音,莫非真的…… 他心中一急,便向藤蔓如網,不見空隙的暗影中竄去,他要先察看姑娘的傷勢。 由於他關心背上人的生死,逗留的結果,是墜入群雄包圍中,幾乎血濺龍尾山。 他竄入藤蔓之中,火速將人解下,第一眼便看出鳳珠蒼白如紙的秀臉十分熟悉,還來不及想,第二眼便看到她背上的飛虹匕,柄上正發出閃閃光華,他脫口而叫:「天!飛虹匕,難怪她身上冰冷,幸而還來得及,再遲片刻,一切都晚了。」 他有的是夔龍涎,正是他解天山冰毒無上妙品,立即扳開她咬得緊緊的牙關,倒一包入她的咽喉,度口真氣藥末直下丹田。 他將她伏倒在地,兩指挾住匕柄往外一拔,血已經呈冰凝之象,沒有血往外流,他將藥末撒上,填了傷口,撕衣將創口裹實。 這期間,姑娘緩慢甦醒,藥力相剋,入腹便被腸壁吸收輸入血管,向奇經百脈舒暢流去。 她正被冷得昏厥,陷於遊魂太虛中,丹田中突然湧起一道暖流,將已侵入心坎的冰寒漸漸驅散,漸覺百脈回春,知覺漸復,恍惚中,她虛弱地叫:「中原哥,中原……」 中原大吃一驚,慌忙把她翻轉抱在臂間,她仍在模糊中,鳳目閉得緊緊,蒼白臉色漸漸回復紅潤,呼吸漸漸沉重,先前氣若游絲的險象已經消失。 「天啊,是她!」他驚叫出聲。 四年多日子,並沒有將她改變多少,稍為清減的臉蛋,並未減去她昔日絕代的容光,改變的是她成熟了,也長高了許多,修長豐盈,是個成長的少女了。 他記憶力超人,已看出她正是他初出江湖時,飽受她所賜的虛驚與凌辱,也受她溫情照顧與成全的鳳珠姑娘,依稀,他記起她服侍他兩天兩夜零三個時辰,衣不解帶疲極之後,和衣靠在床前枕畔的天真無邪的笑容,此情此景,在他腦中湧現。 依稀,他似乎用薄衾向她輕輕蓋上。 依稀,他正往湖中飛墜,她絕望的嬌喚如在耳畔:「祝公子,你確是誤會了……」 他心潮激盪,也記起自己入水後所說的話:「我該仔細地想想其中緣故,我欠你一分情,姑娘。」 他心中一動,喃喃自語:「四年多了,她沒將我忘懷,瀕死之時,還在呼喚我的名字,你好癡心啊!姑娘,我已有心愛的人,不止一個,你……唉,我只好負你了。」 姑娘喘息漸起,聲音高些:「中原哥……我……沒見到你的……一面,死不瞑目。」 中原心中一酸,淚珠奪眶而出,雙手一緊,感情的低喚:「鳳珠姑娘,你醒醒。」 他音雖低,但直入耳鼓,她渾身一震,緩緩睜開雙眼,藤茂草深,光線不夠明亮,她無法看清他的臉容,因為視力還未完全恢復,她茫然問:「你是誰,我……你怎……麼知道我……叫鳳珠。」 「我是中原,湖廣祝中原。」他一字一吐地叫。 她渾身一震,鳳目拼命眨動,隨又神情一鬆,苦笑道:「不必愚弄我了,也許我已經死了!請告祝公子,我只想著他一面,可是不可能了,並請告訴他的未婚夫人海蕙姊姊,說我無緣一見,含恨九泉,請她和祝公子為我焚一爐好香,不……」 他心中大急,還以為她是迴光返照的地步,抽出一手先按她的脈息,大有轉機,不要緊,再伸手去觸她的腰部,她渾身一震,扭動身軀尖叫:「不,不,不許動我的身軀。」 他立即掩住她的櫻口,在她的耳邊道:「鳳珠姑娘,我確是中原,你中了夜遊鷹的飛虹匕,我恰好趕到救你,你仔細看看我。」 她不再掙扎,突然睜大眼睛,她看清了,真是他,雖然稚容已退,不再是十四歲的孩子,但眉目五官並沒有多大的改變,真是他。 她突然伸出雙手,顫抖著雙肩,眼中光芒漸盛,呼吸逐漸加速,結結巴巴地道:「你果然……是……祝公子。」 「叫我中原,但願我真是你的大哥哥。」他感情地叫。 「天啊,我不是做夢。」 「不,天亮了,不是夢。」 「我終於見到你了,天啊,中原哥。」說完,她暈了過去。 他急捏她的人中穴,用先天真氣輕輕在她靈台穴上推運。 山谷中,群賊大至。夜遊鷹與三名高手上了龍尾山,看到了青龍寨和大寨主的人向這兒趕,知道所追的人還未上山,人定還躲在谷底,便返回谷底急搜。 姑娘再次醒來,抱住中原頸項,哀哀地飲泣,繼繼續續地道:「中原哥,四年多了,好……漫長啊!」 「鳳珠妹,你怎麼知道海蕙姊姊的事。」 「我和父親在武勝關南三岔口遇到她,她告訴你已經到太行山,我中心一急,便趕來了。」她把經過略予說明,最後道:「哥,我已見到你了,雖死無憾,我祝福你和海蕙姊幸福,她配得上你……咦!是什麼聲音?」 那是左近人在林中急掠的聲音,擦枝拔草,隱隱可聞,他附耳低聲道:「是搜尋我們的人,他們快搜到這兒了。」 「哥你一人走吧!我會帶累你的。」她驚惶地說。 他淡淡一笑,問:「小妹,你曾聽海蕙姊說過我身分,可曾說過我師父生前,曾經逃避過誰來麼?」 「這……這倒沒聽說過。」 「那就成,他老人家的門下不會逃避的。」他動手把她背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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