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一八七


  「在下當然知道他叫甘輝,不勞回答,你們的臉容很像,同姓又是單名,其中有何淵源?說!」

  「那……那是家兄。」

  「是堂兄弟?」

  「親兄弟。」

  「哼!如果上官老公公知道你是獨眼龍的兄弟,也不會因而傷心得離鄉背井,幾乎客死在他鄉。」

  「別提那老不死!」笑閻羅暴躁地叫。

  「為何不提?他目下出了家,仍念念不忘你這叛逆的師弟,為無力勸你歸正而自疚於心,你,你人面獸心,人性全失,不是人。」

  「住口!」笑閻羅狂叫。

  「我要說,你不是人,你在江湖上與笑判官害人,也害你師兄一生,如果不是看在上官公公的份上,我要你死一萬次。」

  笑閻羅渾身大汗,兇睛一翻,突然急衝而上。瘋狂地連攻三掌踢出兩腳,罡風倏發,雷聲殷殷,他用了全力,要拼命了。

  中原雙掌左遮右拍,屹立如山,化去三掌兩腳,未動原地分毫,一邊說:「你這廝已無可救藥,枉費上官公公一番心血。」

  說話中,笑閻羅又攻了三拳兩掌,開始貼身搶攻,要搏老命了,中原也惱了,雙盤手崩開兩拳,出手逾電閃,「砰」一聲回敬一拳,擊中笑閻羅的下頷。

  笑閻羅只覺滿天星斗,身形飛起,「叭叭」兩聲,跌了仰臉朝天,滑出兩丈,到了金蛟伍政的腳旁。

  有便宜可佔,妙哉!金蛟伍政提起腳,正要往笑閻羅打上招呼,中原的吼聲已到:「不許動他。」

  金蛟伍政一怔,笑閻羅已兩足一勾一盤,人貼地急射,躲入一個洞窟中。

  金蛟伍政驟不及防,幾乎被鉤倒,人向側一閃,火摺子倏熄,黑暗重臨,他破口罵:「狗東西,大爺要剝了你。」

  但他不知笑閻羅是否仍在附近,不敢再亮火摺子,伏地傾聽動靜,等候機會。

  窟中空氣逐漸渾濁,不久,呼吸聲隱隱可聞,眾人的呼吸開始粗重了,只有中原的呼吸還正常的,他早有準備,慢慢行功,靜靜調息。

  笑閻羅挨了中原一拳,氣血浮動,首先難以忍受,他喘息著叫:「完了,咱們要被閉死要這兒,完了,完……」

  遠處角落中,傳來中原沉靜的語音:「你再叫完了,真的完了,靜下來,好好調息。」

  不久,金蛟伍政也感到渾身汗出如漿,胸中似要裂開,沉重的奇異壓力,似將他壓爆,他絕望地叫:「氣……氣……天哪!」

  接著,「擦擦擦」三聲,他用手指推動火摺子的火刀。

  「要死快些麼?你竟然還要搬弄火摺子?」中原說。

  「反正是死,我要找。」

  「那你就找吧,反正你們都得先死,與我無關。」

  中原說完,開始用手在壁中輕敲,要試找門戶,金蛟伍政果然不敢再妄動,突然身畔來了人,鼻中嗅到一絲熟悉的幽香,他知道,那是他的妻子泰山神女已經到了他的身旁。

  他在用手鎚打著胸膛,撕開了金色的緊身衣,一隻手拉住她的臂,耳邊聽到泰山神女說:「政,靜下來,調息,可支持一會兒。」

  「我……胸中要炸裂,要……要死了,我要把它撕開……」他瘋狂地叫。

  「政,靜一靜,靜……」

  「點他的穴道。」中原的語音傳到。

  她還在猶豫,中原又說:「睡穴,別的穴道不行,人會殘廢。」

  中原極緩慢的沿壁試敲,逐洞試去,到了笑閻羅所在的洞穴,只聽到他在急劇的喘息,躺在地下向兩側吃力的滾動,已到發狂的邊沿。

  他趕忙扶起他,用掌按在笑閻羅的背心上,用極為平靜的聲音說:「用心法靜神調息,不然你會自己撕裂自己的胸膛。」

  「我……我不行……」笑閻羅喘息著顫聲叫。

  「不行也得行,拋開你怕死貪生的鬼念頭。」

  「我……按不下心神。」

  「快,我助你,休管身外事,生死不足慮。」

  笑閻羅得中原以內力相助,果然按下心神,開始調息,百脈一靜,倒還耐得住。

  不知過了多久,泰山神女與笑閻羅皆支撐不住了,人如在臨死之際,仍能按下心神,畢竟不是易事,非具有大智慧大定力的人,不易辦到。

  他們心中惶惶,脈搏自然跳動加速,少不了需要更多的氧氣,以排除身上的熱量,這一來,自然難以支持得太久。

  中原只有採取斷然的手段,點了他們的睡穴,再開始逐處摸索敲擊,看是否可以找到門戶。

  空氣越來越渾濁,他逐漸感到胸前的壓力愈來愈重,氣機漸弱,支持不多久了,但他心中仍然沉著,不為所動,繼續尋找,行動也逐漸緩慢起來。

  最後他想:「也許有機關的洞窟不會完全閉死,我得試試。」

  他回到機關已毀的洞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劍向巨石砌成的牆壁攻去,開石壁,他有經驗,奮起神威,不片刻便弄下三方大石。

  裏面是只可容一人爬行的隧道,用巨石砌成,似一條溝,定是將來進入取寶的通路,可是,巨石崩塌,已經無法再通行了。

  他向裏再挖,已經難以支撐,但他仍然英勇動手,頭腦昏沉中,他撬鬆一塊巨石,用劍鑿成一處抓手的方角,拚全力向後一拉。

  「轟隆」一聲,巨石被拉出,地層撼動,泥石沙沙作響,向下一湧,一陣涼風輕蕩。他精神一振,深深吸入一口氣,靈台倏清,大叫道:「有救了,有氣流。」

  空氣從縫隙中流入,不多,但仍可夠幾個人呼吸,頭腦昏沉之感立即消失。

  洞窟中氣流輕噓,中原動手拍開三人的穴道,取出自己的火摺子,仔細察看缺口是否可以出困。

  三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辰醒來,人一醒麻煩也來了,金蛟伍政恢復神智,立即想起被笑閻羅迫落洞窟的仇恨,拾起三棱刺,向笑閻羅走去,切齒道:「笑閻羅,今天你要是不帶咱們出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笑閻羅向另一洞窟掠去,拾起自己的鋸齒劍,迎上說:「出路已被堵死,大家絕望,反正都是死,咱們放手一拼,看誰先死。」

  狠鬥一觸即發,兩人逐步接近,中原的火摺子快燒完了,緩緩回身說:「你們真不是東西,我真不該救你們。」

  「都是這傢伙混蛋,他不死不成。」金蛟伍政怒叫。

  中原舉著漸漸熄滅的火摺子,正想狠狠地教訓他們,突又忍住了,坐下說:「姓伍的!你既然要拚命,拚吧!一比一,誰都不許插手,我監場。」

  泰山神女挺劍上,說:「不必再鬧意氣,聽這位少俠的吩咐。」

  「他也出不了困,無法可施。」笑閻羅答。

  火摺子終於熄滅,傳來中原的聲音道:「目下唯一的生路就是從這兒透風之處挖一條活路,收了你們的兵刃,準備合力挖掘。」

  三人沒作聲,中原又道:「未來艱險方長,是否能出困,只有付之天命,如果不能和衷共濟,全得死在這兒。請記住!如果出不了困,我比你們功力深厚,先死的必定是你們,我可以用你們的屍體果腹,至少可多活十來天。」

  「你太大言了,不知自量,要不咱們先結果了你。」金蛟伍政兇性不改,不服氣。

  「是否大言,不久自知,這一天會來的。」

  笑閻羅突然叫了劍說:「祝中原,我聽你吩咐。」

  金蛟伍政吃了一驚說:「小伙子,你是祝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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